“谁啊,这么厉害!还挺有原则的,挑了匪窝,却没滥杀一人。”
纸上也说了,这几个团伙的山贼或水匪,各个是好身手,特别地狡诈,官兵围剿了许多次,每每都没能成功。
平常还好,这些人挺精明,不敢真的惹火朝廷,所以劫财越货什么的有所克制;
但每逢年关,官府正是事多时,便一个个肆无忌惮,拦路的拦路、凿船的凿船,猖狂的不得了。
着实棘手。
而现在,出现了这么一个人,或是一群人,不仅精准地找到各个匪窝,将之捣毁,还一口气打包了所有匪徒,送到官府。
关键在于他(们)有这般强悍的实力,行为却特别克制;
除正巧赶上个别极恶者正在作恶,作了一番惩处外,基本没有动用私刑的行为。
“是哪个江湖豪杰打抱不平?”傅藏舟猜测。
这般作风,很符合他个人认为的“侠义”精神。
“反正做的是好事,”疑惑看向男人,“桢哥在纠……烦恼什么?”
宿桢轻言:“吾非烦恼。”
他指了指纸上提及匪首伤势的字句,道:“此类伤口,当是娄金营笔枪所致。”
“娄金营?也是虎贲军其中一营是不?”
宿桢肯定应了一声,又说:“十八营将士,各营所用武器各有差异,娄金笔枪所留伤口,尤有几分不同。”
“所以是娄金营将士抓的人……哪里不对吗?”
“娄金营身兼要务,不该出现在此地,亦不应插手剿匪之事。”
大概懂了——
“是越权了?”
尽管觉得,这次的事大快人心,不过军中得讲军中的规矩。
宿桢微摇头:“娄金营将士,无有异动者。”
“那是……有人冒用娄金营的身份?”
也或者,是某一群将士私自行动?
下意识做了好几种推测。
宿桢这一回没再给出回答,垂目沉思了片刻,抬眼见少年认真思索的模样,抚了抚其发顶:“毋需小舟伤神。”
傅藏舟轻咳了咳:他没伤神啊,就是好奇罢了。
“这件事会不会给桢哥惹来麻烦?”
这一点至关重要。
“不妨事。”男人语气淡淡,“此等匪类,死不足惜。”
闻言便放心了。不过……
桢哥偶尔露出的气势,还挺吓人的。
当然,那些水匪山贼根本不值得同情啦。
一时讨论不出是谁做的这等义举;
暂且便将问题搁置。
“桢哥……”
正待再开口的少年,周身气势忽是一变。
宿桢有所觉察:“出去看看。”
“桢哥当心。”
随口嘱咐了一句,当即要飘走,忽而想到什么,气息随之微变,变回了人形态。
“主子,郎君。”看到相携而来的二人,宝精行了个礼,道,“前方有异雾阻道。”
少年鬼王早便发现了不对,听罢点了点头,全然没有赘言,举起左手,掌心气劲吞吐,隐约像有一道漩涡。
漩涡飞快地吞食了异雾。
眨眼间,迷雾散去。
时至酉末。
江面上光线昏昧,轻浪卷起,与夜色纠缠不清。
傅藏舟只觉眼前一热,一只大手挡着了他的双目。
“桢哥放开罢,”心情是囧囧的,“那两个……已经结束了。”
不知这两天走的什么运,一不小心又撞上了人家干那事。
其中一方,还是“故人”。
“道是什么人在搅兴呢,”女声有些耳熟,“原来是郎君与……这位大人。”
傅藏舟拉下男人的手,目光落在瑜娘……准确地说,是瑜娘鬼魂身上。
眼中一抹血色转瞬即逝。
“你怎么……”忽是顿住。
总不好直接问人怎么死的吧?
瑜娘显然听出了他的未尽之言,毫不在意:“倒霉罢了,死了也好,落得个轻松自在。”
傅藏舟沉默。
确实轻松自在。
做人时,跟人在野外爱死爱慕;做鬼了,直接就在江面上那啥那啥。
尤其……
他瞟了一眼跟瑜娘交.欢的“男人”。
尖嘴猴腮,毛乎隆冬。
根本不是个人——意思是,这男的跟瑜娘不一样,不是死人的鬼魂,而是个“水鬼”。
俗话说的“水猴子”,实则是一种魑魅;
水中异气凝结,因汲取到淹死之人的怨念,而孕育出的一类奇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