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眨眨眼,李疏衍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是与炉鼎有关的吗?”
“是。”
霜降站起来:“那我不听了。师尊之后有事情吗?”
“我去一趟百花堂。”李疏衍道,“你想做什么?”
“也没什么事。”霜降也就是随口一问,摆摆手道,“师尊去忙吧。”
百花堂是来参与群英会的女子的客宿处,李疏衍前去的一路上听了不少旁人言,显然方相的事情已经添油加醋地传开了,打油诗里的小辈一口气折了三个,来往的人都在讨论这届群英会的榜首会花落谁家——如果没有黑马,那毫无疑问就是白栖雨了。
白栖雨的住处不难找,门童不识宿神峰主,李疏衍就在外面站着等他进去通报。他耳力好,听得有人兴奋道:“……只见崔公子袖袍一阵,漫天雨水化作银针,将魔修统统杀灭……方相拔刀喝‘哪里走’,急追而上,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红衣的姑娘大喝一声‘九重山弟子在此’,扬扇将方相击倒在地……她原是九重山带着师弟下山游历的弟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这短短一日还未过,‘灵鬼崔嵬侠肝截魔修,红衣姑娘义胆胜刀相’已经编排出了荡气回肠的前因后果,从宿神峰主棒打鸳鸯讲起,到姑娘和灵鬼情投意合浪迹天涯结束,溯回三世,上台就能唱个七八折生死离合。李疏衍只觉惨不忍睹,不动声色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哪来的姑娘?
哦,谢千秋。
挺好,沈冬在在这里就是个脸都不用露的‘被带着的师弟’。
李疏衍觉得自己再听下去甚至会觉得这编得挺有意思的,好在这时门开了,白栖雨亲自把他引了进去,行礼道:“怀虚剑主。”
“虚礼就免了。”
白栖雨也大方:“好。我听闻剑主是去见了方相?”
“是。”
“方相……”白栖雨顿了顿,“我与他交情不能算浅,他或有坏心思,却不像是大奸大恶之人。旁的不说,他确实一心向着天问,我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何做有损天问声誉的事情……他是有苦衷的吧?”
“确实有。”李疏衍道,“不过我答应了他,不说。”
白栖雨笑了:“我不必知晓。”
李疏衍看她:“为何?”
“我是女子,又是画修,生性比常人感性些。”白栖雨道,“我怕我得知了所谓‘苦衷’,会对他心生不忍。无论他是为了什么而做这种事情,都是错的。我知道这个结果就足够,不需要知道因。”
李疏衍点头道,“那些姑娘如何了?”
“我都安顿好了。”白栖雨道,“她们天资都不错,年岁也不大,天问挑走了两个想收为弟子,昆仑也有意收徒,她们都有去处。剑主可想见见她们?”
李疏衍摇摇头:“不打扰了。我听说,千秋在途中救下来一个红衣服的小姑娘,她是向你报信的那一个?”
“是。她与那些姑娘不同,是一个不大不小家族的孩子,家中对她不错,这次是出门时被打晕了带走的,与那些姑娘相比手段很是粗糙,像是……凑数的。”
“是凑数的不假。她现在于何处?”
“她实在担心家中父母,便回去了。”
李疏衍皱眉:“走了?”
“有何不妥吗?”
李疏衍捏了捏眉心:“不,只是……她何时走的?”
“走了不足一炷香时间。”白栖雨道。
“往何处走了?”
“天问后山,有一条天问弟子守着的官路。她从那边出天问派,便直接是中州最大的官道,而后应是一路向南……她未与我细说家族在何处。”
李疏衍轻轻“啧”了一声:“多谢,先失陪了。”
“剑主可是要去找她?”白栖雨道,“我可以派人先——”
李疏衍一扬手打断她:“不必,我去就行了。不要派人,免得白送命。”
尾音难得多了点急促,话音未落人便已消失了。
“老四,等等!”谢千秋终于追上了前面大步流星的身影,他一把抓住沈冬在的袖口:“好了别跑了,再跑出天问派了。”
沈冬在冷着脸低着头,不看他,也不说话。
“不能吧,他说的事情,对你的打击就这么大?”谢千秋把他的头扭到自己面前,“三百年前的陈事了。”
“那个时候,我的状态,走火入魔是活该。他不推我那一下,我也会掉下去,早晚的事。”沈冬在沙哑道,“可是……如果他没有推我,我师父……是不是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