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下这么多骨骸都是哪里来的?”
顾晚迟问道。
“据说有一部分是当年建楼的工匠尸首,因为妖君暴虐无常,嗜血凶狠。当时也是将岳阳城祸害成了人间地狱,待楼建成后,直接杀了所有的人,就埋在这地底下。”秦溪玄话到此处,脸色又白了两分,显然不管是谁家房子盖在这种凶煞之地,都不会好过。
“难不成还有一部分人?都是些什么人?”
顾晚迟一下子听出了话里的关键,边走边问,这密道深长,光线也昏暗,好在空气还算流通,人在里面走着也不会觉得憋闷。
“还有一部分人,那来历可就大了。”
秦溪玄面露难色的望了余胤一眼,又望了顾晚迟一眼,问道:“老实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若是仙门中人,师承的到底是哪一派?蓬莱,瀛洲,方丈,还是……云中?”
顾晚迟回头笑道:“你这孩子怎么回事,我早便说了。我们都是散修,没有师承的。再说,就算我们是仙门大派中的弟子,难不成你就不敢说了?”
要不是因为怕余胤动手打人,秦溪玄还真想梗着脖颈死撑到底。谁能告诉他,修仙之士不是都矜傲内敛,很讲道理的么?怎么就偏偏来了两个不讲道理的!
秦溪玄苦着脸道:“二位兄台,不是我不肯说,而是我不能说啊,要是被我大哥知道我在外头乱说话,肯定会把我打死的!”
“你大哥会不会打死你,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今天要是不老实交代,我身边这位朋友现在就能把你打死。”
顾晚迟笑眯眯的伸手指了指余胤,又接着道:“再说,你大哥现在自身难保,还得靠着我们去救。你要是不肯说也行,那就看着你大哥和妹妹,甚至是整个岳阳城的百姓,全部都被行尸撕成碎片罢。”
秦溪玄一听,眼睛瞪得大大的,他既不敢随便冒犯顾晚迟二人,又忍不下心里的恶气。猛然一跺脚,怒气冲冲道:“你们不是仙门修士吗?不是名门正派吗?不是会法术吗?除魔卫道是你们的天职!”
顾晚迟道:“错,匡扶正义,除魔卫道不是哪一个人的天职。正道在人心,就算不是仙门名士,门派仙首,也可以是降妖伏魔的大英雄。”
秦溪玄登时泄气,嘴唇蠕动了几个来回,到底什么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他垂头,好半晌儿才道:“后来,听说是妖君亲临摘星揽月楼,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通风报信,召集了仙门中人在此埋伏,妖君孤身一人没有防备,被人偷袭,当场就被伏诛了,魂飞魄散死得极惨。据说是当夜死了三千多仙门修士,摘星揽月楼一夜间被夷为平地,而那些尸首同那座妖楼全部都长埋地下。”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云中的修士?”
顾晚迟脚下一顿,蓦然回首望着秦溪玄,手里攥着的夜明珠,硌得他手心生疼。
“嗯,具体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知道,那都是我太太太太太太爷爷那一辈的事了。从那以后,不知是哪位仙门高人在此设下阵法,压了一百二十座镇魂石兽,用以镇压地底下的亡魂。后来,我们秦家就建立在了这块土地上,世世代代守护着岳阳城……也守着这个秘密。”
说到此处,秦溪玄声音越来越低,周围的环境也越发死寂,显得他的声音格外响亮,如同一道惊雷炸响在顾晚迟耳畔。
摘星揽月楼,妖君,三千多修士,一百二十座镇魂石兽,岳阳古城……
这些词完全是陌生的,顾晚迟的脑海中丝毫没有关于它们的印象。可灵魂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破土而出。
“嘶——”
后腰又开始疼了起来,痛苦如同排山倒海一般,几乎将顾晚迟整个人淹没。他身形一晃,不由自主的往前倾倒,腰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被一只温热的手揽住。
“你怎么了?腰很疼么?”
余胤深不见底的眸色中,参杂着几分怜惜,他手稍微一使劲,就将顾晚迟带在了怀里。
“老毛病了,不碍事的。”
顾晚迟深深吸了口气,不动声色的将余胤的手推开。
想来,那位妖君应该很爱他的心上人,
不惜一切代价大费周章建了一座九十九层的妖楼。摘星揽月,摘星揽月,深爱到愿意为他摘星揽月,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秦溪玄叹了口气,又补充道:“我也是小时候听我祖父谈起过。那位妖君以前在妖界地位尊崇,身份很不一般。虽然心狠手辣,嗜血狂暴,可对自己的心上人极好。当初为了建那九十九层的妖楼,真可谓是煞费苦心。只可惜啊,天不遂人愿,他那位心上人,偏偏就是仙门中人,据说……还是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