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杜辰与不禁乐了:“不然小仁你就干脆住我那屋吧。”
“不妥。”张天师不假思索摇头拒绝。
杜辰与有些受伤:你就是这么对待自己命定之人的吗?
“我的屋子有什么不妥?”
“小弟不能与辰与兄走得太近,不然妖怪就不近辰与兄的身了。”
“……你多希望妖怪近我的身?”
察觉杜辰与语气不善的张天师停步转头望过来,依旧眼神平静:“天命所在。辰与兄高中状元之前,小弟必须捉满百妖。辰与兄如若不满,骂天命去,不必骂我。”
天师不愧是天师,生气起来跟灯谜似的,杜辰与猜了好半天,才稍稍琢磨过味儿来。
“都是你辰与哥的错。”杜辰与厚着脸皮装模作样笑道,“我自己脾气不好,不是骂你。”
张天师不动声色继续迈步往前走去。
面对女孩子时都从不刻意讨好的杜辰与这会儿一个劲纠缠同性,“说起来,之后我会中状元?可我对八股文一窍不通?”他必须逗对方开口,不然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面对他的问题,张天师神情自然安抚道:“辰与兄尽可放心,腹有经纶自然能出口成章。杜少爷读书二十载,文章早已在心头笔下。”
见张天师语气若常,杜辰与稍稍安下心来,正想再说什么,张天师忽然转了方向,往侧院一间储物的屋子走去。
那屋子里有妖怪吗?
上次杜辰与吃亏就吃亏在随便收留了文学社一箱来历不明的东西,切身经历让他明白——家里东西太多,容易出妖精。这会儿,见张天师往杂物间走去,忍不住暗自决定,等自己有空,一定要把家里有用没用的东西全都丢光。
正思索间,他与张天师来到那储藏杂物的屋子门前。屋子里放的东西并不贵重,又有下人日常要拿取的物品,故而房门并未锁上,此事杜辰与伸手便顺利将门推开。
房门打开后,张天师首先迈过门槛走入屋中。所幸屋子里有东西是下人经常过来取用的,大多数的地方都没怎么积灰,看着还算干净。张天师慢慢扫视了一圈房间,接着,径直往屋子深处走去。
杜辰与跟在张天师身侧,顺着对方的视线,望向显然被对方注意到的宫灯。
这盏宫灯自何而来杜辰与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光觉得精致好看了。这盏宫灯不仅手工轻巧,灯罩上还绘了画,虽然不是名家画作,但画得甚是栩栩如生,将江南别院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画得跃然纸上,让人瞧了便有身临其境感。
……就是看着怎么有一些眼熟?
杜辰与不觉疑惑着微微皱起眉头,他认真望向宫灯上的画。望向那凉亭、花园、小桥流水,还有那檐廊尽头的妆楼。
张天师在这时从袖口中掏出法器三清铃来。他什么也没说,直接晃动起三清铃。
三清铃铃声清脆、轻缓,却又是一声声的肃杀。
不多时,那盏宫灯在铃声中微微晃了一下,先前杜辰与没在宫灯的画中看到任何人影,但随着宫灯晃动,妆楼的门被打开,一个女子的身影挣扎着从门内现身,接着便倒在门外的地上。
一个尖细的声音隐隐约约传来——
“天师饶命!”
张天师冷冷回答她道:“不行。”
三清铃重重又晃了一下。如同催命的铃音,那宫灯上的女子惨呼一声,终于不再挣扎,直接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张天师收起三清铃,掏出乾坤袋来。乾坤袋一展开,一道白光自宫灯脱离,径直飞入乾坤袋中。
从头至尾,杜辰与只愣愣旁观。他在消化一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昨晚,他不是做梦,而是被什么妖怪弄到了这盏宫灯中?
“那是什么妖精?”依旧在震撼中的杜辰与脱口问道。
张天师一边收起乾坤袋,一边抬头打量向他,“为什么那么问?你想要认识结交一下?”他的语气里有微妙的愠意。
杜辰与被这个问题难住,琢磨好半天,他才大胆猜测:“因为我好奇?”
“你无需认识这个妖精。”张天师不容分说给出结论,不再说什么,直接转身往屋外而去。
杜辰与本能跟上,蓦地,被他想起另一件事来——
如果说昨日梦中引诱他的女人是想要夺他魂魄的妖精,那么,那个吹笛人呢?
他亲吻了对方,然后从那个梦中醒来——该不会那个救醒他的吹笛人,就是张天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