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云邡忽然道:“顾谢两家打发走没?”
谢秋寒心口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说了什么。
云邡微睁开一缝眼睛,“嗯?”
“没呢,”谢秋寒忙答道,“顾九小姐天赋不俗,品性据考亦不错,晚间时候顾家主使又同我说了一遍,我想明日你可亲自见见。”
他虽情感上不希望不朽阁再添第三人,但心中也知道这样不对,所以不快归不快,今日还是稳稳当当的将这件事给办了。
云邡听了,揉了下眉心,说:“别忙活了,都打发走吧。”
谢秋寒一愣,“你不收顾九了吗?”他想了想,竟劝道:“方匆稍嫌鲁莽了些,恐给你添不快,但顾九的确是不错,可堪大用。”
“…………”
云邡这才睁开眼睛,仔仔细细把他看了一遍。
他一会儿要把倾碧往外推,一会儿又要把什么顾九收进来,谢秋寒的心思真比海里摸针都难辨。
这来来回回的,又要懂事识大体,又忍不住要醋。
这小子心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谢秋寒道:“天宫一脉总归不能断了传承,岫玉与和平于修行一道恐走不了太远,日后紫霄山要有镇的住山门的人,现在便得培养起来,且原九宫大弟子们各有师承,唯你这支只有我,这样行不通的。”
他看云邡不说话,又以为云邡是懒得带,便说:“我知道你不爱管这些,若弟子进了门,由我带就是了,我多向师兄请教,教不坏的。”
云邡一阵无语,真是服了他了。
紫霄山要论深明大义,恐怕是谢秋寒居二无人敢居一,再要论能吃苦能担事,还是谢秋寒独占鳌头。
大师兄,了不起。
谢秋寒:“你说呢?我将顾九安排在明日下午见你,那时你可有空,你……”
谢秋寒喋喋不休,云邡听的头大,终于忍不来,翻了个身,半撑起身子,一把抵住了谢秋寒。
谢秋寒立刻失了声:“!!!”
这动作突如其来,又是在床上,他全身紧张,像被抓了尾巴的猫似的。
他干什么!!!
四目相对,呼吸交错,谢秋寒觉得自己都快煮熟了。
半响,云邡终于十分痛苦的开口说:“大师兄,你唠叨的我头都疼了,我求你赶紧睡觉。”
谢秋寒:“………………”
他立刻闭嘴。
云邡躺了回去。
谢秋寒心跳如鼓,根本压不住。
云邡也听见了,假装不知,闭着眼睛,心头却蔓开奇异的滋味。
他知道世上爱慕自己之人甚众,可旁人是断不会让他这样亲近的观察到、体会到那种澎湃的感觉。
人都是会本能的保护自己的,即便再怎么喜爱,也要躲躲闪闪,不断试探,哪有谢秋寒这样直接将胸膛剖开,任人宰割的呢。
他越是这样,云邡心头就越不是滋味,又怜惜又生气。
他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人,有了心上人却畏畏缩缩,自甘堕落,把自己放的这样低,几乎跪在人家脚尖前了,这让云邡十分的不快,几乎想把他揪起来揍一顿才好。
可……他却不是在朝拜别人,而是冲着自己。
这就太复杂了。
云邡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感受,只能暂且搁在一边,听之任之。
他叹了口气:“祖宗,你好好的,别自找委屈受。”
谢秋寒心不在焉嗯了一声,悄悄摸了下自己脸,发烫。
他打算明天给三界酿酒坊捐一千两银子。
夜色动人,满地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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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秋寒种菜的时候,来了一位客人。
护山大阵像个倒扣的碗,罩在紫霄山上的天空,平日无事时,只是个透明的罩子,半点没有存在感,但碰上有不长眼的撞了这阵法,阵法便会发出金光示警,并予以回击。
谢秋寒刚种了萝卜秧,抬手擦了汗,便听见轰隆一声巨雷劈在了前方,在他的菜地上豁出一道口子。
谢秋寒当场呆住了。
大阵灵力都是云邡储进去的,护山大阵和他的菜地小阵一撞上,他的菜地完了蛋。
一人从天而降,立在前方。
雷劈他不动,反倒像给他来了个欢迎式,噼里啪啦的,和山下放鞭炮饮远客有异曲同工之妙。
弟子们一阵骚动,岫玉急匆匆的冲到阁楼前:“仙座,大、大大事……大师兄?”
他的大师兄站在毁于一旦的菜地面前,有点茫然……以及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