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相对于王朝的巨变,陆珩修更关注的是明珏的安危。前线任何一点儿消息都牵动着他的心,没有明珏的消息就看其他地方的战报,毕竟战场是一局棋,哪怕是千遥万远的地方的一场战役的成败,都有可能牵扯到明珏所面对的困局。
陆珩修竭尽全力地收集各地军报,这时候陆珩修出宫后苦心经营的暗桩终于发挥了最大的用处。虽然詹台宏的大力支持,每次有军情邸报都送到陆珩修手里,但是邸报的真实性存疑,有些地方会有谎报军情的情况,这让陆珩修不得不动用暗地里的势力。
这一次无论是明珏还是他自己,都压上了全部身家。不成功,便成仁。
朔风呼啸着吹来,扬起了他身后染血的披风。风中夹杂的黄沙刮到人的脸上刮的人生疼,明珏看着遍地的尸体,感觉到武力与杀戮带给他的安全感。这一刻他几乎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那个深宫里瑟缩在角落里像一只营养不良的小老鼠一样的少年的影子,终于在他身上完全地褪去了。
半年后,陆珩修终于等到了他翘首以盼的捷报。明珏三千里追击,奇袭成功,特木尔所率残部多数被歼。这个消息让愁云笼罩着的雁城和蕲州一下子晴朗了起来。特木尔部是此次进犯的主力,一路上所向披靡未尝败北,如今不仅失败还被完全地击溃了,这简直算得上是神话了。
除了送去州府的捷报之外,陆珩修还接到了单独给他的信。从心底里发出的激动让他拆信的手都不利索了,他颤抖着撕开了发黄的带着砂砾的信封,再不复之前运筹帷幄的冷静。
信的内容是这样的:
见信如面:简之,一别数月你可安好?我追击蒙军十分顺利,不必再担心。特木尔大军虽已溃散却仍旧有些许残兵散逃,不时骚扰,实在是烦不胜烦。我暂时不得归去,要留下来收拾局面。
此外,蒙古方向攻势已弱,或许会有停战求和的可能。且蒙古内部大小部落间有离心现象,我已利诱图尔特拉部归顺,或可有所作为。
最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想你了。
信尾落款:珍重,勿念。
陆珩修认真将信看过了三遍,也没有看出什么来。无论是战报还是信上,都只是报喜,并没有详细说明战场过程,不过陆珩修从只言片语中也能猜到这一战是何等惨烈。但是有明珏亲笔书信来报平安的确是让他放心不少,至少明珏一定还活着而且没有什么重伤。至于其他,刀剑无眼,小伤总是难免的。
陆珩修看完了,又提笔临摹了一份,隐去了最后想念自己之句。叫人送去蕲州给洛文熙。然后把明珏的信小心地收了起来。
蒙军果然如明珏所料开始收缩势力,又过了半年竟然全都退回了境外。明珏便率大军赶回了大宁城,去时五千死士,归来万余精骑,还有带着不败死神的传说。雁城内万人空巷来迎接,声势煊赫,早已与离开时不可同日而语,再不是詹台宏可以压制。
“唉,听说了吗?”边境的黄沙古道上的茶棚里稀稀落落地坐了几个人,其中一桌上有人问旁边的人道。
“听说什么?纵然老兄我见多识广,也不知道你这没头没尾问的是什么啊。”被问之人一脸无奈地回答。
“还能有什么,就是蒙古撤军的事情呗!这次因为打仗我的生意耽搁了快两年,现在局势稳定些了我才去过一次境外。你可知道这蒙古为什么退兵吗?”那人故作神秘道。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这我还不知道。听说是蕲州的一位能征善战的王爷击溃了蒙古大王子的主力。这事儿早就流传开了,现在边境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也就只有你还当作是新鲜事。”这人不屑一顾道。
“谁说的是这个,我告诉你你说的只是一方面。重点是大王子倒了。”
“哦?大王子怎么了?”这人听到了内幕不由得凑到跟前问。
那人见他感兴趣便愈发得意讲到:“告诉你吧!我前些日子去蒙古见有好多蒙古兵在抓大王子呢,听说是因为战场上失利被老汗王指责后妄图谋杀汗王,结果事情败露,后来带着自己忠心的部下逃走了。”
“哎呦,这可是太傻了,怎么被指责几句就敢弑父呢?要不说就是蛮子呢。”二人凑在一起有感叹了几句世道不好之类的话。
一旁却有一个黑衣人一直在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尽管后来说到大王子叛逃的时候二人都压低了声音,但黑衣人武功高强,耳力过人,自然是一个字都没有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