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里的人安静如斯,纹丝不动,齐见思复又停顿:“又怎么了?”
陆潇哭丧着脸:“坐久了,腿麻了。”
最终是僵着脸的齐见思拽着他的手腕将人从里边拖了出来,陆潇衣裳微皱,还沾了些许灰尘,正整理着衣襟,余光瞥见侧门处藏着个人影。
陆潇提声喝到:“谁在那?”
高大的少年并一双髻小童,神情尴尬地走了出来。
“孟野?”陆潇吸取了教训,老老实实的唤人家本名,“你和小叶子站在那做什么?”
陆潇一看,孟野的手还捂着小叶子的眼睛。
孟野憋红了脸哼哧哼哧半天说不出个囫囵句子来,齐见思唤他过来问道:“吞吞吐吐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孟野身量长得很快,在同龄人中绝对算得上佼佼者,但放到齐见思面前还是矮了半头。他像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一会看看陆潇,一会儿瞧瞧齐见思,然后又低下头支支吾吾。
小叶子被陆潇一把拽了过来,他笑着打圆场道:“定是有话要私下同你说,我就不掺和了。”
眼见着陆潇那一大一小走远,齐见思静静地看着他,等这小孩儿自己说出口。
“……少爷,”孟野声如蚊呐,仍是不敢抬头,“我觉得你和陆公子这样不好。”
他说完就扑通一声跪下了,齐见思愕然,定了定神呵斥道:“跪什么跪,给我起来!”
孟野虽然年纪小些,但在他身边也待了好些年,与府中仆从小厮绝不能类比。起先他跟着小厮有样学样的自称奴才、小的,齐见思一直同他说,在外面可以这样自称,在府中就不必讲究这些虚的了。
他心中郁卒,孟野却置若罔闻,颠三倒四地兀自说着:“陆公子是男子,况且还是在府衙正堂,你们不能……小姐回去一定要骂死我,我真没想到……”
齐见思将他拉了起来,不知所以:“不能什么?怎么又同阿慈扯上关系了?”
孟野心境几乎崩溃,破罐子破摔道:“小叶子听见陆公子的喊声就非要冲过来,我拦不住就跟着他一起过来了,一进来就看见少爷同陆公子在那案桌背后待了许久,听见了什么麻了、不要动这类的话,陆、陆公子站起来时衣裳都是乱的,脸上泛着红。少爷、是我不该偷听到少爷的私事!您罚我吧,打多少板子我都认!”
“你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齐见思白璧般的脸颊噌的一下红了,声音都提高了几分,“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跟陆公子是君子之交,没有那些……见不得人的……”
也不知孟野究竟有没有信了他的解释,总之二人回屋时脸色都不大好。
陆潇有些惶恐,但也不愿去探寻这主仆二人的私事,只撇开此事,径直说起了他心里的盘算。
齐见思沉吟片刻,面色如常道:“或许是我们想多了,那块砖只是建府时出的小差错。”
“不可能,”陆潇看着他,“若是工匠办事不周,必定整片地砖铺得都不平整,不可能唯独只有一块是松动的。”
齐府上也设了暗室地窖,对此类机关很是熟悉。齐见思一番思量,估摸着那块地砖十之□□暗含玄机,颔首同意了陆潇的说法。
两人在房内商讨良久,定下了夜探正堂的法子。
第25章
夜幕初临,二人提前换上一身轻便的玄衣,轻手轻脚踏出房门。
陆潇手持一盏油灯开道,齐见思挺拔的身影在他身后,借了玄色衣衫的光隐于黑夜里。四下俱寂,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开口。很快,陆潇如数个时辰之前一般躬身下去,将手掌覆盖在那块砖石上,先是试着旋了旋,然后斩钉截铁地掀开了它。
一旁平整的砖石陡然向上翻起,油灯微弱的光照向地下,数道石阶往黑暗处蔓延而去。
忽地一阵风侵袭至两人周身,来人没有刻意隐藏脚步声,齐见思骤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开口道:“谁?”
那人轻笑一声并未答复,火折子的光骤然亮起,毫不畏惧露出面容让他二人瞧见。
“杜子修!”
陆潇将他看得清清楚楚,火气蹭地涌了上来,这些时日无处安放的怒意全都有了去处,千言万语汇聚在一声怒喝中。
火光中杜子修竖起食指摇了摇,他半认真半玩笑道:“你说错了。”
陆潇想不通他此时为何还要否认,正欲张口之际,齐见思轻轻拉住他的袖口,将他护在身后,对着杜子修道:“他有何错?杜主簿,你不如说与我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