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铮神情不自然了一下,很快便若无其事地道:“世子,这座如何?”
孟小侯爷恨不得戳瞎自己的眼睛,皇上怎能把与他的一夜风流都做成盆景?
不,这哪是什么盆景,分明是春.宫。赫然发现自己成了春.宫中的人物,这叫小侯爷情何以堪!
皇上,您再这般试探臣,臣也……臣快把持不住了!
小侯爷真要不好了,只想立刻逃出殿去,不顾脸在冒烟,噗通一声跪下:“皇上,恕臣失仪,臣……内急,真的内急,求皇上准臣告退!”
都这样了,赵铮不好再逼他,挥挥手允他出殿,小侯爷贴着墙抖着腿,火烧屁股一般溜走了。
赵铮一个人站在春宫前,挑剔地看了一眼,这盆景确是他命人所制,却不该放在此处的,他原想引孟小侯爷看的是另外一座,看来继王永顺之后,夏林春也该罚一罚了。
不过阴差阳错,散心成了撩拨,似乎也有不错的收获。
赵铮想起小侯爷方才羞到要滴血的脸,心情无比地灿烂。
第13章
本来对于做侍卫还算坚定的小侯爷,才熬了一日就打起了退堂鼓。
要么调回御花园,要么便是使计离宫。只是,他爹的告诫言犹在耳,又多了萧统领的托付,孟玄云迟疑再三,在福宁殿前徘徊了许久,到底还是说服自己留了下来。
他放不下,不止因为皇上身边真的缺人,这一个月来,他已有意无意见了皇上很多次,对方的身影在他心里好像再也挥之不去了。
春.宫带来的惊吓只是一时的,小侯爷乃是大名鼎鼎的纨绔,区区春.宫面红耳赤一个时辰也就差不多了,可是由此产生的烦恼却无穷无尽,本来他就对皇上存了一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春.宫成功让绮念变成了绮梦,他在梦里被美人压了无数次,醒过来已不是反省,而是回味,他……
他他他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皇上总是不厌其烦地试探,按理他该十分排斥,可是头大之余,他却莫名有一点开心,总是不知不觉就会去想,皇上若是真心这般……这般……
……打住。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怎能对皇上心存亵渎?
小侯爷企图把所有的不对劲都掩藏起来,即便他不信佛,也临时抱起了佛脚,连着对自己念了好几遍佛经,也不知佛经对皇上的试探有没有效。
“小侯爷,皇上有请。”
王总管因他被罚一点都没有不开心,见了他反而愈加热情。
孟玄云戒备地瞪着王公公,就怕这位内侍总管下一刻就喊出“侍寝”两个字来。
然而并没有。
小侯爷松了口气,随王公公一步步走入殿内、然后是书房,小侯爷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生怕又看见令他面红耳赤一个时辰的春.宫。
眼角余光瞥去,只见——首排书架上的春夏秋冬盆景仍在,后面的春.宫没了。
小侯爷这才如释重负。
“来了?”赵铮正坐在书案后方看奏折,头也不抬地道,“朕一时没找到人,墨快没了,劳烦世子为朕磨个墨。”
小侯爷心里不住地腹诽,偌大的福宁殿怎可能找不到人,难道专程来叫他入殿的王公公不是人,就站在皇上斜后方不远处的夏公公不是人?
但是皇上非要说找不到,他又能如何?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别说只是磨个墨,就是侍个寝也得……
他他他已念了佛经,理应承受得住百般试探。
小侯爷应了一声,挽好衣袖取了墨锭上前,忽然睁大了眼睛。
皇上竟破天荒着了一袭胜雪的白衫,青丝垂下来,用发带束了,随意搭在肩头,一手把袖,一手执笔,凝眸沉思片刻,便在一份摊开的奏折上疾书。笔走游龙,铁钩银画,写的都是军国大事,江山社稷。
不论此前念了多少遍佛经,顷刻之间都忘了个干净。
小侯爷心如擂鼓,怔怔地站了一会儿,才开始垂下头研磨。
就在方才,电光石火间,他想清楚了一件事,被春酒所惑时,为何一眼相中的偏偏是皇上,这其实是他的命。
醉醺醺的他比起清醒时的他,不知坦诚了多少倍。他原来竟是中意这股不是书生却胜似书生的潇洒气。也难怪,这样的皇上,他怎么都挪不开眼。
小侯爷不觉勾起了唇。
“世子,你在笑什么?”
赵铮停下笔,意外发觉小侯爷平和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