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清香窜入鼻尖,和在姜书记忆中中的齐要眇身上的气味很像。即便她身亡之后,姜书都在她的尸体闻到过这股沁人心脾的香味。
在接近那间屋子时,姜书犹豫了。他爱齐要眇,也恨齐要眇。终有一日,齐要眇会主动离开这个困住她的世间,他……不想做无用功。就像父亲说的,一个不知何时就会死的人,为何要等她?
林暗?林暗是不一样的!只要他不打仗,只要他留在洛阳,他就不会死!
罢了。
在他转身的瞬间,一道清越的声音叫住了他。
“姜书?”
姜书僵立在原地没有回答她。
“来了便坐会儿,我做了桂花糕。”齐要眇手里端着装满糕点的小瓷盘。
“不必了。”说罢,他提步就往前跑,生怕自己忍不住留了下来。
“我不想欠你人情。”齐要眇不愧是姜家的儿媳,他们好似都不知道,此时的姜书只是个八岁大的孩子。
“齐夫人,不欠我什么。”姜书的心被人狠狠一把抓住,疼得他眼泪直流。
听到这个称呼,齐要眇愣了片刻,接着说:“你让人送来的参汤很好喝,这些糕点本来就是我想还给你的。”
“桂花是去年晒干的花蕊,味道还不错。”
“不必。”姜书一口回绝。
“带走吧。”
姜书背对着齐要眇没有回头,脚步却也不再挪动。这是齐要眇第一次送给他东西。
齐要眇回屋取了个精致的食盒出来,将桂花糕小心地摆放在食盒里,慢慢向姜书走来。
“不能放太久。听说你在太书院上课,有交到朋友吗?分给他们吧。”
姜书抿着嘴,接过食盒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竹兰院。
翌日,姜书坐在课堂上,听徐来鸿将先帝说得天花乱坠,他怀里捧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齐要眇昨日给他的桂花糕。
他心不在焉地看了眼左手边,杨系归已经被林暗撵到了别处,如今林暗正埋头在纸上奋笔疾书写着什么。
姜书看了他两眼,又转头看了看安行川。这时,徐来鸿摇摇晃晃到走到了他旁边,姜书一惊,顿时收回了眼神,正襟危坐地看着桌面。
徐来鸿精明的眼睛掠过了姜书,正当姜书庆幸自己逃过一劫时,徐来鸿在他左手边驻了足。他用戒尺敲了敲林暗的桌子,问道:“你这写得什么?”
林暗正专心地临摹着姜书的字,哪里注意到徐夫子?他连忙用手捂住纸,徐夫子却从他胳膊下硬生生将纸扯了出来。
接下来,徐老夫子的脸色变得铁青!
他将纸一张拍到桌上,“这什么?”
林暗瘪嘴,“字。”
姜书趁机望纸上看了一眼,“……”
和自己写得真有一拼。
“你来给老夫解释解释,这都是什么字?”
虽然林暗认得姜书的字,但是姜书丝毫认不出林暗写的是什么。
“燕承天德,善旨遵行。”
“胡说八道!满篇的鬼画符,就这么几个字?”
林暗面不改色,“先帝承天德,学生多写了几遍。”
“好啊。”徐来鸿怒极反笑,“你喜欢写,那就给老夫把《颂德》全部抄一遍!”
林暗脸上的镇静彻底瓦解,“全抄一遍?!”
“没抄完不许离开太书院!”
“……”
徐来鸿又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姜书拿过他桌上的那张纸,左看右看,愣是看不出来他写的什么。
“你写的什么?”他问。
“你看不出来?!”林暗陡然提高了音调。
徐继鸿横了他一眼,姜书则茫然地摇了摇头,“看不出来啊。”
“拿回来!”林暗气冲冲地抢回了纸,发泄似的将纸撕得粉碎。
没良心的东西!
第25章 桂花糕
这回林暗着实气得不轻,姜书觉得莫名其妙,就是把这个字拿给安行川看他也一定认不出来!
姜书三番五次找他搭话,他都爱理不睬,梗着脖子头也不转一下,直到下课都不肯看姜书一眼。
以往姜书都会留在太书院多写半个时辰的字,今日徐来鸿特赦姜书休息一回。众人和徐来鸿道过别,就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太书院,偌大的课堂里林暗再听不到其他声音。
林暗沉不住气了,一颗心使劲往下沉。好啊好啊,老子以前多晚都等你,你倒好,走了便罢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