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正道修士与魔修之间尚能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点的话,那修士与魔族之间的关系便可以算是水火不容了,两族之间仇恨刻骨,但凡见面,大半时候都是要拼个你死我活的。魔界土壤贫瘠物产匮乏,魔族为了活命争夺资源,自相残杀的也不少,经年累月,整个魔族风气便嗜血好斗,宁愿是死也不愿意停手。
哪怕双方在宝溪交战已经大半个月了,死伤魔族难以计数,但受缚就擒的,却连一个都没有。
“道友为何夤夜出现在此处?”林修然收剑问道。
云琅落落大方地笑了笑:“战况胶着,在下趁着夜色想来探查一番,正好听闻此处有异动,原本还担心是魔族作祟,没想到一过来便看见了林道友。”
笑过之后,她却朝着殷承宇离去的方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本想着能尽绵薄之力相助一二,只是看殷道友这般游刃有余,只怕是帮不上忙了。”
之前殷承宇弄出的动静实在太大,不少睡梦中的凡人都被这巨大的院墙垮塌的响动惊醒,只是碍于城中情形混乱,怕又有魔族作祟,因此并没有什么人敢出来。
殷承宇一路追着那变成凡人模样的魔族,也不知那人到底是用的何等秘法,周身上下竟然是半点魔气都没有泄露出来,殷承宇不敢大意,一路疾追,紧紧地跟在那魔族身后,生怕自己稍有不慎,就让那魔族找到可乘之机混入凡人之中。
只是因为顾忌着要留下活口的缘故,他颇有些投鼠忌器,两人你追我赶缠斗了半天,殷承宇都没有办法能生擒了那魔族。好在城中其他魔族尚未被惊动,否则莫说抓个活口回去,只要这魔族与城中其他魔族汇合,兴许连脱身都会艰难。
眼见着天色已经渐渐亮了,实在是不好继续耽搁下去,殷承宇心情愈急,将这魔族引入了一条小巷,想要冒险使用魔界秘术暂时提升修为,先将这魔族擒住再说。
只是没想到就在小巷尽头,却早已站着两个身影。
林修然执剑肃立,满是戒备的模样,那魔族当机立断,便扑向了一旁看上去身形有些单薄的云琅。
殷承宇心中暗骂了一句,纵身跃了过去,想要抢在这魔族作死之前先一步将他拿下,只可惜终究还是晚了一些,云琅不避不退,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剑未出鞘,身后便已经凝出一柄蓝色的剑影,随后分散成无数的剑气,结成了一个巨大的剑阵,如惊瀑落雨般浇头而下。
那魔族根本无处可逃,被剑气所伤,软绵绵地便倒在了地上,殷承宇沉着脸走上前去查探了一番,好在云琅下手还留了些余地,那魔族只是重伤昏迷,还留着一口气。
云琅双手抱剑,一副闲散的样子笑了笑:“好巧啊,殷道友。”
殷承宇恨得牙根直痒痒,云琅才不过金丹期,没想到竟然已经凝成了剑意,方才面对同为金丹期的魔族,明明能越阶作战的云琅连剑都没出,刻意用剑意伤人,这是明晃晃地当着他的面炫耀武力呢。
原本殷承宇独自一人出来,这魔族究竟该如何处理,也都不过是他一念之间的事情,虽说后来林修然心忧于他找了过来,但毕竟以两人之间的关系,擒住这魔族之后瞒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眼下多了个云琅,这魔族之事便非得摆上台面,还不仅仅是要报知鸣鹤山,至少青剑门是也要来分一杯羹的。方才云琅赤裸裸炫耀武力,只怕就是为了提醒他这一点。
“没想到云少门主竟然也在此处,正好将这化妆成凡人的魔族擒住,说起来还要多谢少门主了。”心中就算有千般不满万般不忿,但至少面子上总还得过得去的,殷承宇嘴角轻挑勾出一脸笑意道,“这魔族……不知少门主是打算如何处置?”
听他口口声声“少门主”,云琅也并没什么别的反应,只瞥了两眼,便道:“在下不过是捡了个便宜击伤他罢了,真要论起来,都是殷道友的功劳,自然是由殷道友带回去上禀师门。只是涉及魔族兹事体大,还要众人多多参详才是。”
林修然察觉这两人气氛不大对,总有些针尖麦芒唇枪舌剑的意味,连忙打圆场道:“天色已经快亮了,是不是先回去再说?这魔族既然能化妆成凡人的模样,只怕是有什么秘法,若是能撬开他的嘴巴,他日与魔族对战时,必定也能省力不少。”
不管再怎么样,林修然的面子殷承宇都还是要给的,当即便点了点头,从储物戒中掏出根捆仙索,将这魔族扎了结实,直接拖着往回走,就算是经过云琅身边时也没有半分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