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胥骂的不错,那的确是个不敬不肖的徒弟,放他在身边养了这么多年,还没等到徒弟成才成名,徒弟就犯了事受了罚,让师父孤苦一人的等着他。其中滋味可想而知,更何况那是牧胥唯一的徒弟。
很难得的,牧胥竟然沉默了好久,君白露抬头观察,发现牧胥的眼眶里包了一整包的眼泪,团在眼睛里不肯出来。
君白露觉得有些心疼。
看这情形,明显是说故事说的伤心了,君白露想说些什么安慰一下,可自己连他徒弟是怎样的人都没见过,根本就没办法出言安慰。
这种时候得转移伤心者得注意力。
于是他走到牧胥面前,扬起脑袋,学着奇闻怪谈里初出茅庐,向往人世繁华的小妖怪一样挥手指天,十分自负的发声说:“我君白露,一直都有鸿鹄之志,那就是以后一定要做天子的朝臣,出人头地!”说完又“哈哈哈哈哈”夸张大笑了好久。
牧胥果然被君白露的样子逗笑了,手撑着地,笑的有点脱力。
君白露也十分配合,趁他开怀大笑的时候又故意傻子似做出搞笑动作,逗的牧胥笑出了一大把眼泪。
等到牧胥终于笑不动了,他才恢复了正常的状态,郑重的对着牧胥道:“我会做状元。以后带你去京城吃喝玩乐,让你天天都开心,这样就没时间想那些不好得事了。”
牧胥深吸一口气,稍稍缓解了一下被笑疼的腹部,捏着脸上发酸的肌肉,毫不客气道:“过几日乡馆里就要举行考试了吧?这么大的日子你现在居然还在我这儿,你这状元梦怕别是下辈子的理想哦。”
君白露十分傲气的回道:“那又如何,左右那些知识我都会,考试一定没问题的。”
牧胥撇撇嘴,状似同情道:“我虽不清楚你学业如何,但是现下这个时辰,你爹应该已经从田里回来了,若你大中午的都不回家……不知道你爹会怎么想?”
君白露脸色微微发白,挺着胸脯挣扎着挽留最后的尊严:“那……那又怎的!我是不会怕我爹的!”
牧胥掩嘴笑道:“我记得这乡馆里的考试仿佛是和明年京城会考的名额有关,光凭这一点,你觉得你爹会放过你吗?唉呀,咱们堂堂的状元郎居然还要被他爹收拾,奇也怪哉。”
君白露低着头,灰溜溜的跑了。
后来,君白露逃回家的路上被他爹抓了个正着,被勒令考完试放榜前不准离开家门,他只能在家捧着书苦读了几日。
也不知是不是那几日苦读发挥了用处,超常发挥得了第一,顺利成了举人。
这天君白露看完榜兴冲冲的跑到小道观里,正打算第一个同牧胥报喜,好让他夸夸自己,还没进院,就听见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同牧胥讲话。
君白露思考了一会儿,走了进去。
来人是个金玉华服傍身,有着不怒自威气质的青年男子,君白露偷偷对比了一下,发现在破道观的衬托下,陌生男子像是九天之外的神明,而牧胥就是个坑蒙拐骗的三流道士。
牧胥瞧见他来了,冲他一点头就算打过招呼,继续同陌生男子聊天。
君白露对这儿早已十分熟悉,于是从案台上拿了把瓜子,干脆坐在一边边磕瓜子边等牧胥。
磕着磕着他就听见了一些对话。
“我可是把仙气都屏蔽掉了唉,你怎么找到我的?”
“说来也巧,我那时刚解决完事务,就看见下界有个人手举的老高的指天,我一开始也没在意,后来就看他一直举着还做出一些很不得解的举动,觉得有点好奇就看了一眼下界,于是正好,就看见你在他边上笑的打滚。”
“……然后你就直接下来了?”
“没有,我特意掐了时间避开他来的,不过又发生了点小事,所以耽搁了。”
“我怎么觉着你这像是在形容私下密会……”
“这本来就是密会啊。”
“??”
“我背着天上的神君秘密下来见你,不是密会是什么?”
“……”
君白露握瓜子的手抖了抖,将瓜子仁和瓜子壳都含进了嘴里,舌头一抿,准确无误的吐掉了瓜子仁,并将剩下的咽了下去。
在一边刚巧目睹此奇景的牧胥明显有些惊讶,他道:“同你相处了那么久,我竟不知你居然好这口……”
君白露忽然察觉自己吃了瓜子壳进去,赶忙想吐出来,此时瓜子壳已经到了喉咙的位置,要下不上的,卡的喉咙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