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回回归顺,打得羯赫永不入鄯善!王爷,您就是我的英雄。可是英雄归京后没有受到重赏,反而卸任所有军职,交出所有兵权,一直让我觉得皇上、朝廷对王爷太不公平了。”
“特别是秦淮楼下,你骑走那匹战马,那时起,我就决定要帮你回到战场。当你立下前所未有的功劳回朝,我本以为这次你应当会得到重封。可是皇上竟然只想给您一个禁军统领的位置,仅仅如此竟然还有许多人反对!”
“你做官时,我父王就已经不在了。你没经历过那个时代,不了解那些人的恐惧也很正常。”
“最令我难以理解的,莫过于陶尚书。他明明那样爱你,却反对的最厉害。”
他究竟想说什么?我心底幽幽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直到前日,我去柳相爷府邸参加宴会,席间有人提起,您跟皇上之间不止叔侄之情。”
我哆嗦一抖,指尖的茶杯掉落,骨碌碌地在几案上转着圈,茶水淌向地面。
大半晌,我听到心脏跳动的声音:“我在市井间,也听过这种传闻呢。”
“我却醍醐灌顶,为什么一直保持中立的陶尚书会力挺您出师?为什么在明明只有您才是压制羯赫最佳人选时皇上却千般阻挠?为什么在您重伤不治的关口皇上却偏要御驾亲征?为什么陶尚书不愿让你回朝堂?如果皇上与您之间,有叔侄以外的情愫,这一切就都合理了。”
“这不过是你的臆测!”我拍案而起。
“我也希望。王爷,我不想看见这一切都被证实的那一天。”袁今留下这句话就告辞了。
既震惊又不安,我在屋内徘徊知天明。我从未想过,这一天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我开始有意出入朝廷官员们经常出入的酒楼、烟花之地,传言已然传播广泛,只是一直没有实际的证据。
关于我与皇上的传闻,一直是市井八卦的谈资,从未有人当真。可这次变成这些大臣们的谈资笑料,就难说对朝堂没有影响。不久,以柳相爷为代表的朝臣联名请求皇上立国储。
皇上的嫡长子就是与皇后所生的大皇子,今年才七岁,比皇上立储那年还小一岁。皇上早早被立为国储,从小就吃了不少苦,按照他的规划,他想要在大皇子十二岁那年将他立为储君。
两方意见一碰撞,自然闹得不欢而散。
但是大臣们并未放弃,络绎不绝地进谏,朝堂局势微妙地变得紧张起来。
我劝皇上不要与朝臣闹得太僵,反正早晚要立储君,双方中意的都是大皇子,何不顺水推舟。
皇上却恨得咬牙切齿,再由着他们,朕早晚得成傀儡皇帝!
皇上有皇上的立场,大臣有大臣的立场,这场战争,我唯一能为壬琛做的,就是让他不给任何人留下话柄。于是,我不再劝他。
第20章
其实,给季项送行那日,我就该警醒,连他都这么一针见血,我是不是在自欺欺人?
有时路过湖边,我会不自觉地想——醉酒落湖这种死法会不会太不自然?
旁人可能不会深思,但皇上肯定不会相信。毕竟他清楚我的酒量,年少轻狂时我还带着他去漯河边游过泳——气得太后娘娘大半年没同我讲过一句话。
旧病复发的招数已经用过,虽然再用一次旁人也不一定起疑,但在皇上眼皮底下这手脚不好动。
我只是想找个不让皇上起疑的死法——免不了伤心,但如果只是意外,终究会被时间淡化——却比登天还难。或许我潜意识里不愿结束,所以对自己无法狠下心肠。
拖来拖去,皇后娘娘看不下去了,邀我进宫。
她待我已经没有素日的敬重与亲厚,浓重的妆容也掩盖不了内心的枯槁。对此,我满怀愧疚,即使她向我拔刀也无怨言可说。
当我怀疑自己的父王与先帝时,陶尚书、阿婆让我相信,我的父母之间是相爱的,并没有他人插足。可是,若是以后,壬琛的孩子怀有跟我一样的疑问之时,谁又能理直气壮地告诉他们不过是胡思乱想呢?
“自从我嫁给皇上,他待我并不亲近,可是他待其他妃嫔也是如此,所以我一直以为皇上只是不近女色而已。我知道,皇上能够登基全倚仗王叔,皇上还是太子时,与王叔就是生死相依的关系,所以有时候皇上对您做出像是小孩子一般耍赖撒娇的举动,我也不觉得异常。”皇后穿着华美的锦袍坐在宫殿中,琳琅的饰品插满黑发,仪态端庄地缓缓道来:“一年前,王叔您去西北打仗,皇上夜夜不能安寝,日日食不下咽,整个人迅速地憔悴起来。起初我以为皇上是担忧西北战事,潜心研究许多办法就是为了能让皇上多睡一会多吃一点,却毫不见起色。有一日,赵善仁见我愁眉苦脸,随口安慰了一句——娘娘,莫忧心,等镇远王回来了,皇上就好起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