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间的茶几旁,梅傲霜望着自己的双手空泛木讷,半壶茶水已经凉透,他没觉得崩溃,只是心里空落无依……离开仙岳该去哪?如果……那只狐妖·涂山夏苍……思绪走到这里,心脏像插了一把巨剑,难以抑制,他不敢想……
妖典有注:“妖无情不泪,落泪则魂动。”从小到大,从未哭过,见过许多人哭,自己却从不有这种情绪,师尊们说他这是天生冷静,谁成想是这缘由……
“啊……”卧室里,吴企图传来痛苦喊声,打断了这些郁郁思绪,也暂时打断梅傲霜想独自离去的念头。
走到卧室,看见因为疼痛而挣扎得满头大汗的吴企图,那娇小的身躯在被褥下抖动,与曾经裹着被子装怪的那个模样截然不同,三年……他那样买傻三年,如此强大的人,为何那样屈身自己。
“啊……娘……”吴企图咬着唇角,痛苦轻喊,那神情害怕极了。
什么样的梦能让堂堂葬海古道怕成这样……
梅傲霜坐到床边,用干净的帕子给床上挣扎的吴企图擦汗,他不敢用力,换了好几块帕子,才擦干他额头的汗,又怕他这样动会扯到伤口,便将他抱住固定在怀里,没有了法力,只有以这种蠢办法去控制,他平日最恶与人亲近,自从吴企图的出现,这种触碰便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奇怪。
抱着这个身躯,听着那渐渐平稳下来的呼吸,那些噩梦似乎也静了下来,梅傲霜把怀中人的头发略微理顺,换了干净枕头,把他的头放回床上。
不愿自己一个人待着想那些不愿想的,他就这样整整一夜坐在床边。
天色已亮,吴企图睁开眼看见梅傲霜单手托着下巴,像尊玉雕似的在自己床边睡着了,而自己干干净净,伤口也包扎了,上了药膏大有恢复,还换了新的内衫。
梅傲霜照顾了他一晚上?
“这人……真是……”吴企图扶着身上的干净衣服,莫名的愉悦。
小心下了床,吴企图自己打了盆冷水洗了把脸,回来施法将梅傲霜弄到了床上。
“谁?”梅傲霜突然惊醒,抓着吴企图的手。
吴企图噗呲一声笑,反握着他的手,哄小孩儿似的口吻:“没事没事,乖乖睡觉,我给你当护卫,没人敢偷袭的。”
梅傲霜忙抽开手,半坐起来,严肃地问:“你伤怎么样?”
“非常好。”吴企图轻飘飘地原地转了一圈,对他竖起大拇指:“经过掌门师兄的照顾,我已经药到病除啦!”
见他嬉皮笑脸,梅傲霜冷冰冰地,双指点过去,才发觉法力不在,只得干巴巴地收回手势。
这模样霎有几分萌态,看得吴企图捧腹大笑:“哈哈哈……掌门师兄,我才知道你还可以这么可爱!不能发威的老虎,果然是只病猫……”
“闭嘴。”梅傲霜恼羞成怒:“出去。”
想到他一夜未睡,就不逗他了。
“哈哈……好……我出去,你乖乖睡觉。”
吴企图捂着嘴一边笑,一边退出房间,并到楼下吃早饭,之后对客栈的小二吩咐中午给梅傲霜送饭,便起身外出了。
☆、第 61 章
云中城一夜间没落了许多,昔日的乐雅盛会如泡影消散,文坛界再一次哗动不安,那圣曲之主去哪儿了?
幽夜消失,瑶琴居也停止运营,城中四处张榜寻找幽夜公子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立碑书词才行。文人的世界就这样不计代价,灵魂上生死相依的拧巴。
瑶琴居的停运,让无忧宫·宫主云不来归巢了,一派仙门之主总算是安分下了来,对门中长老们来说,本是一大喜事,但这一帮老头却更是焦头烂额了。
一大早,主殿的大门前跪了一帮黑袍紫衣的白发老头,拜的拜,求的求,闹的闹……
大长老言辞恳切:“宫主,请以无忧宫百年声誉为重,将那妖孽尽快处决,才对得起无忧宫的开派宗旨啊!”
二长老捶胸顿足:“您不杀也行,放他远去,不要留在宫中污秽我仙门灵秀之气。”
三长老比较暴躁,直接跳起来砸门:“这也太不像话了,仙岳刚收了一只会弹琴的花雀妖,你又搞回来一只弹琵琶的,一个比一个过分,这回干脆弄回宫殿养着,你到底要干什么!”
最规矩的要数那位抱着一摞竹简的五长老,一边翻阅竹简上的门规戒律,一边心平气和地指责:“那个……书上说了,人妖殊途,你们在一起是没有好下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