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此话的语气,梅岳峰的表情也换了满意,转身将手中的盒子递到梅傲霜面前,又道:“事已至此,为师还要你最后一次牺牲。”
梅傲霜看着那盒子一脸疑云:“师父还要徒儿做什么?”
盒子打开时,梅傲霜面色苍白地往后退了一步,盒子里装的是两枚赤红色药丸,药丸内闪着断断续续的幽光,上刻一情字。
“结情丹砂??”他难以置信喊道。
两人交合,无论男女,服下结情丹砂就会在手腕背面生出一抹发光的丹砂印,这药丸最初创造出来是为了民间的几桩情杀案,事前事后七日内,服下这个就能生出两人结合过的证据,每对丹药对应每一对情人,结出一种丹砂颜色,每一对都不一样,后来也有夫妻服用来显示两人的亲密关系。
丹砂印结成7月后才会消失,如其间其中一方结合了第二人,则腕背上会再结一个不同颜色的丹砂印,所以民间拿这个捉奸的也十分常见。
看到这个丹药,梅傲霜的冷静一时间被搅得慌乱,惊疑道:“师父,您这是……”
梅岳峰当然清楚他这个徒弟是冰里捞出来的圣人君子,面对欲念心如止水,但此刻他并不想顾及梅傲霜的心情,尴尬地笑了笑,道:“道盟知道你结了道侣,猜疑纷纭,他们也猜得到我们只是办了个形式上的婚宴罢了,如果没有实际上的证据,证明你确实与吴企图结合,恐怕道盟各派会以此为借口,群集讨伐仙岳……到那时,仙岳就成了众矢之的,你明白吗?”
那串玉白耳环在主人的耳间微颤而后平静下来,梅傲霜轻吸了口气,孤傲道:“师父,徒儿对此事无法,请您再做其他的办法。”
梅岳峰的脸色蓦地沉下来,甩袖侧身,冷问:“为了师父牺牲这一次,也不愿意?”
“师父,为何一定要这样不可?您也说过不屑周旋在众派之间,又为何非要顾念他们的想法,我不怕与整个道盟为敌,若是他们以此来攻,我宁可与其战至最后一个反对者也会保全仙岳和师父。”梅傲霜满腹的坚韧与忠诚,面无惧色,他想选择自己想要的方式去面对。
“那你就离开吧!”
梅岳峰丝毫不退让,限定这件事只有两条路可以走,要么顺从地服丹药与吴企图结合,要么离开仙岳。
从小到大,梅傲霜很少反对这位把自己养大教养的尊师,至少到目前为止,他的大多决定都是合理且大义的,为什么自从出关后,师父就像换了一个人,变得如此难以捉摸,这三年闭关,师父也陪在左右,并无生分,为何会变成此般陌生……
“收拾东西走!自此你我再无师徒情分。”强调道,梅岳峰收起盒子准备离开。
师徒情分四个字重重压在梅傲霜身上,如万把刀刃扎在心上,那抹如画的眉似被折断的远黛般,不复原来的仙雅,仿佛一尘不染的苍雪被迫点上污秽,他闭上眼睛,长沉了口气,在梅岳峰离去前,无力道:“师父……给我吧。”
回头,梅岳峰意料之中地浮起笑,把盒子递过去,拍了拍梅傲霜的肩,叹了句:“最后一次,师父保证!”
拿着盒子,行了一礼,梅傲霜的眼底全然没了颜色,只身回了沉香阁,今日也不必去参与门中事务了,哪怕他拼尽全力,也改不了师父的荒唐决定。
眼前的曲水绿莲,像纠人心肠的尘世阻隔,塞得忧思难解。
他敬重师父,除了养育教化之恩,也钦佩师父的个人魅力,185年潜心修道,从未动心凡俗,还慈悲地收养了他这个孤儿,梅傲霜觉得自己和师父是天定的父子,无需血液关系,修仙问道就是他的灵魂,是他心意相通的地方。
而今,师父这些不可理解的行为,到底是为什么样的大道?仙门道盟的俗世烦扰,何时变得这样重要了……
深思费解,梅傲霜在夏亭中静坐着,如在雪中禅坐的愁苦仙君,浮浮沉沉的烦绪在那张似画的脸上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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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华严殿的吴企图正如狼似虎地吃着满桌子的菜,青川知道他会回来,早准备了食物,本是两人份的,却只见他一个人回来,还一脸的疲惫,想必掌门师兄也是很难相处的吧,毕竟那位从小就高尊人上的仙君,娶了这样一门亲事,无人如何都不可能给好脸色的。
能怨什么呢,这都是吴企图自己要的,华严殿能做的无法是让他回来有个待的地方。
青阳端来一份汤,放吴企图面前,并给他勺了一小碗,惊看他这副吃相,问道:“慢点喝,三师兄,你是多久没吃饭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