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物,各州、县大人都会派人抽检自然不能违反禁制,主要是丝绸、瓷器、茶叶,偶有些铜铁器。”卢宁谨慎地回答,“至于利润么……”最后,他又看了妻子一眼,对沈瑜报出了一个数字。
那个数字十分惊人,沈瑜心算了一笔,眼睛一下就亮了。他飞快地问道:“如果朝廷出资,并派士卒护卫出海,能否分一杯羹?”
他说出护卫二字时,卢宁的眼睛也跟着亮了。“自然,自然,不止是安全,凡是有个官字,便方便许多了。”
卢宁眼巴巴地看着他,“卢家随不敢说船队是最大的,可这走南闯北,船上人的经验的确是最充足的,大人若是想要找人合作,我们定然欢迎。”
“自然,不过这事,我也不能完全做主,还要上书朝廷。”沈瑜说。他既然是和卢宁谈这件事,明摆着是想要与他合作的。
“民船,怕是比不上你们的商船吧?”沈瑜想起自己来时走的陆路。
卢宁也没有太失望。他谨慎道:“其实差也差不远,只是我们要靠船队出海,至少要有一两艘大船,光靠那些民船,肯定是走不远的。”
收编民船。沈瑜心里默默记下这四个字。不过,他并未表露太多,聊到这儿,已经差不多了,便借口太晚,将二人送出州衙。
不过,卢氏夫妇访问州衙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
卢宁也算厚道,回去之后便曲曲折折把沈知州有心上人这件事传了出去,配合着京中传来的沈大人尚未娶妻的消息,倒是要让人感慨一声情深义重。
情深义重也不妨碍三妻六妾。一时之间,做媒的人少了,可其他的么,事实证明,卢宁的确猜对了,只是性别错了。
沈瑜木然地看着眼前温柔和顺,浓妆艳抹的男子。
“子玉自见过大人一面后,铭感于心,念念不忘,请大人准奴随侍左右,以宽慰一二。”
子玉楚楚可怜,仿佛真是个念念不忘的痴情人。但沈瑜心中却只有无奈而已。这些好人家的孩子,如何沦落到这个地步呢?
他好言好语问道:“你是本地人么?家里人还在?”
“家里……”子玉的眼圈刷一下红了,他尽量控制着声音,“子玉是本地人,家里人早已离散,不知所踪。”
看他心事重重的样子,此事是真是假,到未可知。沈瑜答道:“我身边有仆役,无需旁人伺候,你既然会唱曲,又懂器乐,就去教坊教习吧,总强过伺候人。”
子玉也不知是伤心还是感动,眼圈更红,颤抖着拜谢他。
知州大人收了他们最出名的行首,转手送去教坊了!看来母猪还真能上树。一时间,熙熙攘攘的州衙,终于清静一些。
处理完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沈瑜开始忙正事了。前任广州知州留下的事物交接利落清楚,倒没什么大事,只一两桩刑诉,是下面县报上来的,他在交接关口无暇过问,沈瑜便把人叫来问问话,按律令判决。
这些不牵扯瑶人的案子,凭着知州的声望,便足以服人了。
这些必做的事完成了,沈瑜就开始做些他想做的。首先,自然是令他念念不忘的稻田养鱼。为防止只是农人的胡言乱语,他查阅书籍,亲身走访了邻近的三四个县城,得出的结论是:稻田养鱼的确可用,而且,在闽南一带,十分常见。
沈瑜在到广州之后,也叫人拿自己的银子去买了几块田地,这会正好叫人种稻子时养不同的鱼,实验哪一种习性最合适,收入又多。
他又拿出少时的功夫,观察这里的田地比起南都有哪些区别,耕具又有什么不同的,至于灌水频率这些,就更是要人花时间一一记录比较的。
田桑之事,正是一地长官的本分,这可和清贵的翰林官不一样了,沈瑜就算天天扎在田地里,别人也只有夸奖他的份。
沈瑜也没忘记瑶人。他还没有亲身经历过瑶人叛乱,可是翻一翻州衙中的记录,几乎是每两年都要发生一次。前任广州知州的一大政绩就是不断平叛,平叛。
光是平叛,要到什么时候去?
沈瑜思忖着,四处找寻向导,想要去瑶人聚居地看一看。其实,也不光是了解这些瑶人生活情况,他在记录里,看到瑶人使用一种毒烟球,这让沈瑜十分好奇。难道瑶人能做出来的东西,朝廷不能学习一二?
沈瑜想到的还更多,塞北风大,这种散发毒烟的武器,恐怕更有用武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