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襄跪坐在床边,用帕子沾了水一点一点抹在他唇上:“穆大哥,你快好起来,别吓我了。”
他手边放着一碗药,已经快凉了,可喂不进去。其实喝了也没用,这三天灌下去的药也不少,丁点儿用都没有,时襄怀疑那个大夫不会治,不然怎么一场风寒而已,人就成这样了呢。
“那个大夫肯定是庸医,明天我去换一个,然后你就会好起来了。”时襄放下帕子,握着穆怀钦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温热的手指却在他的掌心动了动。
穆怀钦费力的睁开眼,把时襄容纳进他的目光里,哑声道:“你这是在变戏法吗?换一个就好了。”
时襄瞧着穆怀钦憔悴的面容,一瞥嘴眼泪便落了下来:“他就是庸医,你都喝了这么多药了还没有好,是个骗子!”
穆怀钦用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看着时襄眼睛里的红血丝心疼的很,轻声道:“累不累?上来陪我躺一会儿好不好?”
时襄心里想的很,又怕碰着穆怀钦哪里,让他不舒服,摇头说:“不累,你饿不饿?我去给拿点吃的来。”他说着要出去,转身就被穆怀钦拉住:“可是我想襄儿了,想要抱抱他。”
时襄一怔,狠狠的揉了几下发红的眼睛,脱了鞋子小心翼翼的躺在穆怀钦身边,找了个不会碍着穆怀钦的姿势缩在他怀里。
穆怀钦轻轻揽着他,觉得怀中人这几天像瘦了似的,笑道:“一睁眼就可以看到襄儿真好。”
时襄闷闷的应了一声,抬眼去看穆怀钦苍白的脸色,极轻的落了一个吻在他眼睛上,小声道:“那你就赶紧好起来,我们回家,你就可以天天看到我了。”
“好。”穆怀钦替他掖了下被子,问道:“襄儿在这里怎么样,会不会不习惯?”
时襄摇头:“其实也没人管我,她......她怀着宝宝不方便,每天来这里看望两回就回去了,那些丫鬟也不和我说话。”
穆怀钦嘶哑的声音有些沉:“委屈你了,等我的病好了,我们就回去。”
“回去吗?”时襄试探性的问,不明白穆怀钦说的回去,是回哪儿。
穆怀钦摸着他的头发,柔声道:“先回我们的别院,然后再回芸州。”
“嗯。”时襄笑了笑,见穆怀钦的气色仍旧不好,担心一直说话会累着他,轻声道:“你好好休息,我们不说话了,明天起来你就好了。”
“好。”穆怀钦笑了下,两人果真不说话了,就看着时襄转着双大眼睛一直盯着他,直到倦意来袭慢慢睡去。
时襄没想到,他这一睡,伴随而来的是更大的噩耗。
穆怀钦半夜又开始烧起来,体温居高不下,连赵菀都惊动了,挺着大肚子在柳儿的搀扶下来到穆怀钦的房间,心急的厉害。
时襄用额头抵着穆怀钦的,眼泪从眼睛里落下来滴在他脸上。
大夫提着医药箱急急忙忙的从医馆里被接出来,看了穆怀钦的情况后亦是眉头一皱。一番诊断下来,屋子里六七个人都盯着他看,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众人一惊。
“秦将军他,怕是染了疫病啊。”
赵菀一怔,摇头道:“这......这怎么可能呢,将军体魄甚好,难得病一回,且去处除了朝廷和家中,便只有军营了,何时听过哪里闹疫病了?”
大夫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里透露着浑浊之音:“夫人有所不知,这疫病前段时间就有些苗头了,只不过还未染上人,将军体魄虽好,但长年的劳累加上心郁气结,是容易遭病体侵袭的,否则若只是普通的风寒,不至于拖至现在反而愈发严重了啊。”
赵菀闻言看向床上被烧的厉害的穆怀钦,微微垂下了头。这疫病一旦被染上了,容易传染不说,若是治疗不得当,脱不了险,这人也是片刻的是......
“不过夫人也不必太过心焦,将军这病发现的早,尚在初期,治愈的机会很大,不过鉴于这是易传染的病,还请夫人让人将将军的日常用具都收了,贴身衣物要烧掉,除了照料将军的人以外,其他人最好不要靠近。”大夫如是道:“待会儿老夫回医馆配些消毒的药水,夫人切记每日在府内各处都洒一些。”
赵菀在旁听完,点着头让柳儿吩咐了下去。
柳儿应着,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屋内,又悄声对赵菀道:“夫人,咱们先回去吧,您怀着身孕,不便在此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