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犹豫着,走到桌旁倒了杯热茶端过来,大着胆子道:“少爷若是有事,可千万别瞒着我们,奴婢虽身份低贱也能帮着少爷解解忧,除非......少爷是把我们当做外人了。”
方才时襄的动作她看的清楚,在身边跟了这么些年他的小习惯早已是一清二楚的,那顿的一下分明就是应了她的话了。
时襄睁大了眼睛,看着沉香连连摆手:“你说什么呢,你们怎么会是外人。”看着沉香仍持怀疑的神色,时襄抿了抿唇,心绪千回百转,最终摸着鼻子道:“清寒明年就要去京城参加科考了,以后不知道还回不回来。”
“顾公子?”沉香一愣,而后笑了笑,劝慰道:“春闱之期还有好几个月呢,少爷担忧的未免过于早了。再说,顾公子是最重情义的,怎么会不回来呢。”
时襄吹了吹冒着热气的茶水,漫不经心的盯着里面沉浮的茶叶好一会儿,缓缓地说:“考上了功名,在京城做官,不就不会回来了么。”
闻言沉香又是一笑,似是觉得时襄的话说的有些好笑,低叹道:“顾公子家在芸州,亲朋好友都在这里,官做的再久也要回来的。”
时襄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把目光放在窗外那株碧绿颜色的花草之上。有一只白色的蝴蝶扇动着翅膀在上面停留,他看的久了,半晌都未曾言语。
沉香以为他是不舍顾清寒的离去,见他不说话了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左右现在闲着,便轻轻拂起衣袖替时襄研墨。
不过半刻时间,适才从外面回来的小五慢慢叩响了门,说是有事要请时襄出去。
“好好的,谁过来请来了,少爷正在做功课呢。”沉香站在门口,见了在门外等候的人微微皱起了黛色的双眉。
小五长的机灵,笑的时候露出一口白牙,脆声道:“老爷请呢,说是要带少爷去一家姓......姓陆的人家拜访。”
“姓陆的人家?”时襄露着半张疑惑的脸在门外,心里不由的有点紧张。不说在生意上,即便是平常的来往时远谦也从不带着时襄或晋兰一起去,这回指名要让他去那个什么姓陆的人家,是有什么事情?
时襄在心里想了又想,奈何小五也只是过来传话的,又怕耽误了时间惹时远谦不高兴,只得匆匆换了衣裳跟着去了。
荨夏在下人房里教导了两个新来的小丫鬟回到房内,从沉香这里得知这个消息也觉得奇怪,不过只想着父子两许久未见,一起出去走一走也是有的。
这一走便是两个时辰,时襄回来的时候已是戌时,天色已然黑透,府中尽是明亮的烛火在细微的闪烁着。
晚间温度更凉,荨夏见他穿的单薄忙拿了件衣裳给他披上,责怪道:“这时节忽冷忽热的,出门也不知道多穿一些。”
时襄将衣领拉高一些,把自己裹的严严实实的,揉着眼睛扁了扁嘴,软声道:“出门的时候还很暖,一点儿都不冷。”
外面刮了一晚上的凉风,陆家与时府相隔的又远,一路回来委实有些冷着了。偏生时远谦身子骨硬朗的很,时襄顾忌于此,一直没敢出声。
沉香用手试了一下额头的温度,虽没有发热的迹象还是招呼着小丫鬟让厨房去煮一碗姜汤过来。时襄眨巴着眼睛缩在软榻上,活像一只嗷嗷待哺的小狗,沉香一笑,问道:“少爷去了这么久,可是有什么事情?”
时襄怔愣着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事情,就是吃饭,然后爹和那个陆老爷陆夫人说了很久的话。”
沉香稍稍放下心,忖了忖又问道:“少爷不认识那家姓陆的人家,老爷带你去做什么?”
时襄还是摇头,那个陆老爷似乎是爹在外做生意的时候认识的,两人相识多年,看起来交情匪浅。只是他明明不认识,姓陆的夫妇却好像对他很是关切,笑呵呵的问了许多事情。
“问了少爷什么事情呢?”荨夏不禁也觉好奇,笑着问道。
时襄仔细回想了一下,慢慢说道:“平时喜欢做什么,书念的如何了,今后想不想考取功名......问了好多呢,陆夫人还问我喜欢什么性子的人。”说到这里,时襄笑了笑,眼里的神情也有点不自然。
余下的事他不太明白,也没有讲给荨夏与沉香听。时远谦好似知道姓陆的夫妇会问他这些一般,在去往陆府的路上已经好好叮嘱了他一番,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让他自个儿要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