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明旌。
白晗脑子里又想起这个名字。居然忘记问文秀姐旌字怎么写了。真是的。
明天可一定要记得。
白晗点点头,又不自觉回想起明旌在雨雾绿野中牵着头白鹿像神仙一样朝自己走过来的模样。
可真好看啊。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少年。
这么一想,自己人生前十七年在元城见过的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啊。不过也许元城的男人都长得很磕碜,元城之外就不一定了。
元城之外是什么样的世界呢?真想去看一看啊。
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了一会儿,白晗合上了眼,裹着一被子的疲倦睡了过去。
三十九,四十,四十...
“小太子啊。”有人叫他。
四十一。
明旌坚持数完落下的花瓣,仰了仰靠在石亭边椅上的脖子,然后抬起眼皮看了看一脸笑眯眯走过来的身穿袈裟的白胡子老僧人。
老僧人手上拿着件薄披风,递给他:“深秋露重,夜里可别着凉啊。”
明旌道了谢,将披风盖在肩头,准备继续数花。
“小太子在老奴这破庙睡不好觉吗?大半夜跑这来吹风啊?”老僧人笑了。
“没有。”明旌继续盯着树下落英,“数落花儿,你打断我了。”
“哦。”老僧人又笑了笑,“不过老奴倒是有些好奇,小太子今天遇上长灵大人之后发生了些什么。”
“也没什么。”明旌把头往亭柱上一靠,一点月光透过亭子落在他眼角上,“他现在挺惨一小孩儿,白天上山采药迷路了我送他下的山。”
说到这他突然笑起来,伸手接住一朵随风飘过来的落花:“还想着请我吃饭报答我,很热情。”
老僧人在他身边坐下来,笑呵呵地望着亭外:“那小太子想好怎么报恩了没?”
“老狐狸你能别一口一个太子地叫我吗?”明旌皱着眉头,终于忍不住了,“你离开渝地时间太久了落伍了吧,现在都没人这么叫了,土不土啊,叫名字就行了。”
“好好好。”老僧人想了想,“那少爷你想好要怎么报恩了没有啊?”
“没有没有没有。回屋了别烦我了。”
明旌被这声少爷叫得更浑身不适,起身跺着脚离开了亭子。
“脾气还真是和老狐王一样的臭。”老僧人笑着摇了摇头。
怎么报恩?
这是一个难题啊。
不能用法术,不让他给人家送钱,改官运,牵姻缘。
那他妈还有什么可报恩的啊?凡人一辈子不就图这几样吗?难不成一命抵一命啊?
明旌趴在床头用指尖百无聊赖地玩着油灯里的火苗,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还有什么可行方案。
个臭老头自己欠的恩情还让他来代报,一点都不诚恳,长灵大人回去以后一恢复记忆肯定觉得他敷衍。
破事。都是破事。
明旌心烦意乱地踹了一脚被子,然后又爬起来把被子重新摊好,蒙过头什么也不想地睡了过去。
明旌是被门外老僧人一连串的“少爷”给喊醒的。
“少爷,洗脸水给你准备好了,山上温泉源头那打的,渝地可没这么好的洗脸水啊。”
“少爷,吃早饭吧。”
“少爷,早饭要冷了。”
“少爷,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哦。”
明旌忍无可忍,窝着一肚子火跳下了床,拉开门瞪着他。
“老余你烦不烦啊?”
“少...哎,少爷你起床了啊?”老余笑眯眯地看着他。
洗过脸吃过庙里一点都不好吃的斋饭以后,明旌的起床气还是没下去。但是老余没在他跟前继续晃,忙着打扫后院上香去了。
明旌散着步走到后院门口,靠在门口看他扫落叶。
“你说你一大把年纪的,干嘛想不开要离开渝地来这破山上建个庙自己住着啊?”
“这儿空气好啊。”老余笑着回答。
“破理由好意思成立吗?”明旌看着他。
“我跟你说了你也不懂,你还年轻。”老余一脸高深莫测地摇摇脑袋。
“看不起本太子啊?”明旌挑了挑眉毛。
“到底叫您太子还是少爷啊?”老余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