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别鸣觉得,他是一只可以完美伪装成人类的妖怪,可后来停下脚步站在路边再仔细看时,却发现街上的行人都在避让这个人,有时走过去了还会不解地转过头来看他。
那就是人了。
别鸣松了一口气,微微低下头,目光追着前一个人的小腿肚往前走。
沈让在找一个人,一个他不认识,据他的专属“siri”说,这个陌生人却是他不得不见的一个人。
既然是“siri”的话,更准确的说是“siri”给他下的命令,不管是做什么,他都得听,并且得想尽办法地完美完成。他没有被任何人洗脑,也没有被任何人控制。只要他想,他也可以很轻易地将他的“siri”扔掉,但是他没有。
他稍稍有点喜欢“siri”命令自己去做什么事。
“站住。”沈让对着笔记本上的彩铅画,拦住了一个比自己矮,但看起来年龄比自己大的男生。
别鸣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面向自己而站的蓝色运动鞋,以及一只直立立竖在眼前的手,他心里一紧,紧张到手心里开始出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接着,别鸣又听见他说“抬头”,于是便慢吞吞地僵着脖颈抬头,却看到了一个十六七岁皱着眉的男孩子。
“那个...”别鸣想打个招呼缓解一下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可是一句“你好”就是卡在喉咙里,咳出不来也咽下不去。
沈让故意臭着脸,傲慢的小眼神在笔记本和别鸣的脸上来来回回几遍,确认无误后说道:“你是什么人?”
别鸣:“......”
明明是他把自己给拦下的,却来反问自己是什么人...
“我叫别鸣,那个,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别鸣还是有些紧张,看着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别鸣忽然想起来了,一拍手道,“我想起来了,你的名字是叫阿让吧?”
沈让很明显一愣,但还是揣着,抿着唇,冷兮兮地一点头。
别鸣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目光柔软地看着他:“阿让,你不认识我吧?”
“啪”地一声合上手里的笔记本,沈让略不友好地瞥了别鸣一眼,脱口便道:“这不废话么。”
别鸣尴尬地笑了笑,然后稍稍别过脸去做了个沮丧的表情,还以为年纪小的比较好相处,可听他说话的这个语气,就感觉这个人好像很不好惹的样子。
说话一点儿也不客气,眼神里也好似一直有怒气似的,跟他印象里的那个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人的小阿让简直相差万里。
沈让问:“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第一次来这破地方。”
听见有人说自己的家乡是破地方,别鸣心里有些不快,加快了往家走的步伐:“有人告诉我的。”
沈让跟得毫不费劲,心想,一定是那个多事的“siri”告诉他的。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要来找你了,那你就一定知道我来找你的原因。我不喜欢废话,也不喜欢拖拖拉拉、婆婆妈妈,就赶紧把我要找的东西交出来。这样,你也方便,我也方便,速战速决,干净利落。”
别鸣不禁叹了口气,说着不喜欢废话,却还是一个人自顾自吧啦吧啦地说了很多废话:“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找我,也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东西。”
本来想说一句“放屁”,沈让还是在开口前硬生生忍住了:“放...胡诌!”
“真的。”别鸣停下脚步,十分诚恳地看着沈让,点了点头道,“那天有个男孩子的声音在我脑袋里,他说,有个叫阿让的要来找我,让我照顾照顾。”
“有个叫阿让的?”沈让反问的语气很奇怪,又皱起了眉,似乎是要生气的前奏。
别鸣再次诚恳地点头:“嗯。在我看见你之前,我连你的性别都不知道,更别说你要找什么了。”
“你先带我去个安全点的,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我再详细地告诉你。”沈让双手环胸,一副施号者的高傲模样,手里的笔记本一下一下地拍着上臂,“还有别叫我阿让,叫我沈让。”
别鸣无可奈何地一点头:“好好好,沈让沈让,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怎么说呢?
别鸣想,抑郁症治好了就不可避免地会有其他方面的烦恼了吧?就像现在一样。如果是一年前的自己遇到这种情况,绝对会当作什么都看不见地无视过去,不,是连家门都不会出,根本就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在自己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