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抑郁宣战,与昼夜为敌_作者:冷铁卷刃(97)

  这一切都怪茂十一。

  他强行把自己从二楼的小黑屋里拖了出来,强迫自己与他一起吃早饭、吃午饭、吃完饭,强迫自己早睡早起,强迫自己接受阳光与月光...

  他已经没有办法回归自己原来的生活方式了。

  大家不是都说“谁污染,谁治理。谁开发,谁保护”吗?为什么茂十一将自己拖离了曾经的生活后,就又离开自己了?他想逃避自己的责任吗?他只享受主宰一切的权利,而不在乎从此之后给人造成的困扰吗?

  “有人在路口守望,是为了等待,一个可以相随的身影,慰藉孤独的灵魂。”

  我在路口守望,也是为了等待。因为孤独而等待,等待那个可以相随的身影,等待到那个身影后便与之相随。而不是因为等待而孤独,不是为了慰藉孤独而等待,是为了那抹身影而等待,是为了他最终会来到我身边,而等待。

  不然,我的等待,将没有任何意义。

  等待的过程,臃肿而无聊。可我在等待。

  别鸣看着节目开始觉得困了,可他不想回房间去,就像曾经他不愿意离开自己的房间一样偏执。也许茂十一完成了自己的工作,正走在回家的路上,自己会为他开门的。他想成为茂十一回到家后第一眼看到的人。

  再次醒来的时候,别鸣是躺在自己床上的。睁开眼睛,他发现他和茂十一的房间变成了一个长满了荷花的池塘。他能听到潺潺的水声,能看到荷叶下的鲤鱼。

  那个女子坐在床边,精致小巧的布鞋放在床上,挽起了裤子,双脚泡在池塘水里,她笑得很开心,手中依然打着那扇油纸伞。

  别鸣问:“你不想去找他吗?”

  她回答:“残荷不需要我们用任何方式来哀悼它的华年,因为只有湖水,才给得起它想要的永远。”

  “我想去找他。”

  “人活着只有一世,既来到人间,就该尝尽爱恨情怨,方不负这仅有的一次生命。”她的眼睛看着房中一池碧水,油纸伞已收好放下,手中不知何时多了鱼食,她挥洒、她欢笑,天真无邪似初出深闺的女娃娃,“这是生长闲情的江南呵,仿佛只要一阵微雨,便可撩人情思;一片落花,便可催人泪下;一个音符,足以长出相思。”

  别鸣摇了摇头,他开始不喜欢这个女子了。

  因为那个梦,别鸣觉得她就是自己,自己就是她,所以坚定不移地跟随者她的脚步走在相思的道路上。可是现在他对她越来越不耐烦,为什么,为什么当时没有紧紧地跟随他?是他不愿吗?就算他不愿,又碍到自己什么事儿了?

  如果我是当时的你,不管他愿不愿意带我去过贫穷难捱的生活,我都会不管不顾地跟着他。他去哪儿,我去哪儿。他不待见我也没关系,我待见我自己。

  能得我喜欢的人,我天涯海角,也想跟着他。

  虽然自己也挺怂的,一遇到事情能想到的就是向茂十一求救。可是没办法啊,这是茂十一自己强行从外面挤到自己世界中来的,要让他从自己认定了的世界里断舍离,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的事情。

  人不是生而平等的吗?身体及心理都健康的人可以选择自己追寻爱情的姿势,那么像他这样还被“抑郁”等心理疾病困在牢房里的人,就不能说对一个人产生了怎样的感情,而只能将其归咎于不正常的心理活动而造成的感情起伏上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不要等待,我还是想能跟在茂十一的身边。”

  “可能有些不自量力,我对外面的世界还是充满着了恐惧,一想到在大街上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妖怪,我就浑身发颤打怵。我可以在房间里等,这里很安全,同时也很可怕。在我看来,我是宁愿去面对妖魔鬼怪,也不想承受这份无依无靠的单相思了。”

  是茂十一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本来没有所谓的占有欲,对他来说,除了狭小的房间和足够的黑暗,世间没什么能够吸引他的目光。现在似乎什么都能吸引他一下了。不管是他害怕的妖怪,还是窗外的明媚,在茂十一的陪伴下,所有的一切都激发起了他内心的好奇感。略带恐惧的,什么都想尝试一下。

  当人情感匮乏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或一样物品让他的内心充盈起来。

  别鸣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个女子好似一直沉浸在喂鱼的乐趣中,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搭理别鸣,也没有回他的话。别鸣就当做自己是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没抱回复希望地随口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