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上还贴着一排纸裁门笺,被风吹雨打消磨的泛白残损,只能隐约看出来从前的颜色。
禹桓心情复杂地下马走到门前试探的推了推,不出所料地除去掉几片碎渣以外再无变化。
门框早就腐朽的严重,变形扭曲到根本打不开。
忽然感觉肩膀处搭上只手,禹桓顺着何辰泽的意思让开。
紧接着一声巨响,木门在对方接二连三的不爽情绪的引领之下被利索干脆地一脚踹开。
“打开了。”
何辰泽轻拍几下自己衣摆,从容淡定地扭头冲禹桓眯眼一笑,可怕的很。
光从破掉的门投进去,连扬起的灰尘都被映得亮闪闪的。
禹桓屏息跨过杂草迈进去,脚刚落下就又是一层蓬起的土,惊扰了一众蝇虫。
他拿袖子遮住自己口鼻,眯眼转过身问门口那个嫌脏不肯靠近的大神仙:“还能修吗?”
“……不能。”
“为何?”禹桓边说边捂着鼻子退出来,呛咳几声。
何辰泽头疼的扫视一圈这个房子,脸色不怎么好看。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施法修复的。”
“你不是神仙吗?”
“……”
何辰泽被禹桓堵的气结,手不着痕迹地空抬起来又攥起拳强自压了下去。
他不愿承认自己因少一半魂魄而灵力不够,所以只能开始耍无赖。
“我要做的只是平息瘟疫,其余是你的范畴。”
“不是吗?大圣人?”
禹桓被他一句话把想说的都尽数哽在了喉头,无奈找不出什么可反驳的话,就只好又咽了回去。
僵着脸对何辰泽笑笑,重新一头钻进屋里。
禹桓从晨时开始整理,等黄昏时才勉强看出有个房子的形状。
最后禹桓颓然地倚在门框上,累到睁不开眼还不忘偷偷地白何辰泽一下。
紧接着一声脆响,门框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带着他一同瘫下去。
另旁坐在树下闭目养神的何辰泽听见声音才动弹起身,伸了个懒腰扶着树站好,走到好不容易爬起来的禹桓面前。
这孩子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的。
他伸手拍拍禹桓的衣领,一拍就扬起土来,何辰泽忙退他一步,连扑好几下手。
禹桓指了指已经无能为力的门框,话都懒得讲。
何辰泽这才良心发现,伸手一挥就将木门重新复原了,新的一般。
又在他看到屋内景象后略带惊讶地一挑眉,终于肯跨进去。
另个人坐在门槛上,头靠着墙,在半梦半醒间看着何辰泽像官员寻城般来来回回的溜达。
天色渐暗,屋内没有烛火,看什么都像蒙了层黑纱,隐隐透着些许暖光。
禹桓眼前朦朦胧胧模糊一片。禹桓恍惚间想到了小时候,在门槛上等兄长下了学堂回家时,也是这样的景象。
忽然从心底涌上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心酸中掺杂着点怀念,
连在面前停住的身影甚至都带上了熟悉的感觉,禹桓本就累的不行,加上到处都是迷蒙的一片,更让人混沌。
所以等听到身旁脚步声后,睡去一会的他抬头,看见面前人影轮廓有一圈薄光,含着些许软糯的鼻音开口。
“怎么才回家?”
何辰泽微微一皱眉,想来这个人应该半梦半醒的迷糊了,就蹲下身来轻拍了两下他的脸。
这人现在身上脏得很,碰哪里哪里就一个印子,何辰泽见他脸上留了指印就想擦掉,谁知道越擦越花。
他起身走到被禹桓用来堆放乱七八糟地方的房间里,施法拆开几个木桌椅,聚成一个大木盆,又往里面送了热水。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去,何辰泽沉吟一会,双手虚虚拢起,他闭眼低声叨念几句。
再睁开时微拢的掌心透着黄光,他将双手一抛,霎时若萤虫遍野,万千稀碎的小光点散到空中各处,将视野照亮。
等再回到门口时禹桓已经醒了,站在那里惊诧看着围绕着自己的莹点。他伸手想戳一下,在即将碰到时对方就灵巧一躲,绕着自己飘上一圈。
何辰泽看着好笑,也在胸前举起自己的手,附近莹点见状都汇集过来,禹桓也看见了,心中一阵艳羡。
何辰泽挑衅地冲他一抬手,开口打趣他:
“它们不喜欢你哦。”
“差别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