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竹门后又有一男子自门后步出,他身着一件青衫,眉眼精致若画,肤色苍白更胜白壁,而肤质极为细腻柔嫩,顾枳实平生所见最美的姑娘在他面前恐怕都只能算作无盐之姿。
这人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虽一脸阴郁冷清的样子,仍叫人忽略不了那一点稚嫩的婴儿肥。
他看着那兔子,语气有些苍凉:“蠢货,为什么要离开?”
那兔子也仿佛通了人性,能识人语似的,听了他的声音竟开始抽搐,又慌不择路地往外逃,活生生撞到一株翠竹之上,肚皮向上摔了个底朝天。
那少年一下子笑开:“怎么这般可爱。在给我演示守株待兔吗?”
顾枳实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那少年却浑然不觉般,面带微笑走向那兔子。他伸出一只莹润白皙的手,温柔至极,似乎要去抱起那兔子。
一点点粉末撒下,他的手却一点没沾上那脏兔子。
凄厉的叫声刚叫到一半便戛然而止,顾枳实眼睁睁看着那只瘦弱的兔子在瞬息之间化成了一滩血水!
顾枳实震惊地看向他。
那名为师楠的少年这才转过头来,一双眼无情地与他对视,冷冷道:“怎么?”
顾枳实右手默默分出三片竹叶,师楠眼珠微转,瞥着他的手,却微微笑起来:“不必,不必这样。”
他目如点漆,却唯独只藏着寒芒:“我那药粉虽厉害,却不能叫你也同这兔子般毫无反抗之力,别急。”
一阵劲风吹刮而过,他的发丝猛地贴到脸颊上,扎着眼睛,他只得微微闭眼,身后却有着不寻常的动静。
顾枳实如鬼魅般绕到他身后,贴近他耳畔道:“我却能叫你尝尝毫无抵抗之力的滋味。”
他轻功步伐实在精妙无比,无声无息间便瞬移几米之远,叫人惊诧。
冰冷的尖锐物在细腻的长颈上激起一层鸡皮疙瘩,师楠并不怎么惊慌,只是他脸色更为苍白,轻轻地说着:“我瞧你生得极好,却没想到是个狠心的。”
顾枳实目似寒星,盯着残留在地上的那滩血水:“阁下比之于我,不遑多让。”
师楠笑得心满意足:“那倒也是。”
顾枳实又问:“你不怕吗?”他将匕首更贴近师楠的皮肤,那柔嫩之处立刻渗出了血珠。
“怕什么?”师楠微侧过头,不顾匕首还架在脖颈之上,“怕你来不及给你那身中剧毒的朋友收尸吗?”
果然。就是他扣下了宋子玉。
顾枳实对他毫无耐心,干脆利落地收了匕首,蹙眉道:“你要什么?”
师楠垂眸一笑,那阴沉的面容此时美得光彩照人:“以物易物不过分吧?”
顾枳实冷着脸,吐出一句:“不必在此装模作样。你要什么便说。”
师楠微闭双眼,显得有些倦怠,嘴角正含着一股邪性:“一条人命算不得多金贵,我只要你拿自己一双眼来换便是。”
木雾寨中,温曙耿已是心急如焚。他把沈云搂在怀里,摸着小儿的额头,帕子散热散得勤,又喝了碗驱寒汤,小孩儿体温已经开始往下降。只是温曙耿心下担忧,顾轶和子玉迟迟未归,他总觉得这木雾寨并非想象中那么简单。
天色渐晚,烛火摇曳,啪地一声炸了下灯花。
门外响起敲门声,成珺的声音穿了进来:“温先生?”
温曙耿下榻,穿好鞋,轻声应道:“请进。”
那草包寨主此刻满面愁容,颇为不好意思地开了口:“小孩儿可好些了?”
温曙耿淡淡道:“高热减退,劳寨主费心。”
他自信飞扬地夸下海口,却连一点药材的监管都不做到位,不但未让贵客有感宾至如归,更闹出鼠溺药材、弟子无能的笑话,着实可悲。
成珺厚脸皮地道一句:“该我费心,温先生不必在意。”
温曙耿撩起眼皮:“寨主有事?”
成珺这才后知后觉地忆起来意,他扭扭捏捏地道:“宋先生和顾先生恐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了。”
温曙耿道:“是么?”他行至桌前,轻轻地按下手掌,轻描淡写地问一句,“敢问寨主,这是为何?”
成珺心惊肉跳地看见那桌上凹陷下去与巴掌一般的一块,飞快地道:“后山住着师楠,是位药师,他平时闲着就爱作妖。两位先生去了他的地盘采药,多半被他扣下陪自己玩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