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那个人?他躺在椅子上。
这个人必须既了解地球,又知道火星,就像管理部一样,他一定得知道大部分的事实,但甚至要超越管理部,他一定和火星的联系更紧密,以至于知道的比管理部每个人都知晓的多。
他隐隐约约地想到一个人。
“范柳呢?”他坐起来,不由自主地开口轻声说。
张骆驼望向乔德,看他怎么想。乔德之前一直保持沉默,看向窗外遥远的景象。听到张骆驼的话后他转过头来,张骆驼和他对视了第一眼,这一刻张骆驼非常笃定,乔德也想到了这个,因为他毫不吃惊,他像张骆驼一样想到这谜底,但他没有说出口。
乔德说:“范柳的确最有可能知道一些东西。他是除开我们和火星最接近的人。”他没有过多的解释,说完又转过头去,仿佛漫不经心地望向窗口,那无意义的工业污染。
“其实我也想过,就在刚刚。”坐在前排的芦幸回过头来,“范柳是个绝对的好对象,但是——”
他为难地在飞船里挠了挠鼻尖,郑郑瞥了他一眼,仿佛完全知道他怎么想:“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你在之前就利用过范柳一次了是吗?”
芦幸叹口气,点了点头:“是的,而范柳很聪明,我不知道他是否已经意识到了。”
但比起这个答案,其他的似乎都更不靠谱,张骆驼发现了这一点,因为即使他们都对“范柳”这个回答提出了质疑,但都没有完全反对它,在一阵沉默后,他们开始认真地考虑这个的可能性。
“也许范柳会不记得是怎么回事?”郑郑看向前方,让飞船穿过了一大片老旧的公寓群,工业区已经落在他们身后,消失不见。
“如果你指的是我问他的问题他记不记得的话,有可能,他酒量不好,喝断片后第二天什么都记不得。”芦幸想了想,皱起眉,像是想到了什么,“我上次就是,第二天他问了我我们醉后谈了什么,我告诉他我们唱歌,又跳舞,他真的相信了,一旦碰到酒他就变得傻乎乎的。但他绝对记得我和他喝酒了。”
张骆驼靠前一点,将手中的“重庆森林”放下,飞船的颠簸让酒没那么好喝了:“我也记得你说过范柳很喜欢酒——”在游戏厅里,他谈到了那一点。
“他经常喝酒吗?”张骆驼问道。
“经常。”芦幸思考地点点头,“他每次都给我说要戒酒,不到两三个星期又拿起了酒杯,我光看全息影像都能闻到那股酒味儿。”
“那再让他喝一次酒应该也是挺容易的?”张骆驼谨慎地说。范柳喜欢酒,而且经常喝,如果是喜欢的东西,怀疑很可能很难会从中产生。毕竟那只是他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他已经习惯了它,就像早餐、香烟、可乐。
芦幸叹了口气,似乎认同了这个说法:“这一点挺容易的——但是——”他朝他们摇摇头,“但问题是我不能再去,因为我已经去过一次了,他也许不会怀疑酒,但会怀疑我。”
乔德的视线从窗外收回来,那些高大的公寓里小小的灯光像是一种小小的彩色积木,镶嵌在楼层之间:“那我来吧。”
芦幸从沉思的网络里猛地挣扎了一下,他睁大了眼睛:“你来?”他看起来很惊讶,“但是你可不喝酒。”
张骆驼眨眨眼睛,视线在他们两个之间徘徊,接着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罐子,上面写着:“啤酒”。他抬起头,又摸了摸乔德手里的罐子,也是啤酒,乔德的酒罐比他的还要轻些,他已经喝了一大半。乔德注意到了他的动作,轻轻笑了笑。而芦幸也随之低下头来。
“乔德和我比起来已经算不喝酒了,他只能算沾点酒。”他解释道,对自己的喜好很自豪,像是坐在一大堆酒之前,眼前是吧台,那白色的装满各种气味的酒的坚硬壁垒,“你去找范柳喝酒他难道不会感到很奇怪吗?”
郑郑转过头来,想插入他们的话中,人工导航仪冰冷地提示她:注意安全。她因此话还没说,就再次赶紧转过头去,面对她正穿过的公寓群,他们现在穿过的区域正在下雨,大雨从窗户上流下,那垂直的滴落声像是音乐般响起。
“也许乔德可以找一个借口。”郑郑说,在雨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