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龙息燃燃,黑龙屈膝跪拜:“我明日便要开龙门了。待我迎回父亲骸骨,便送回您身旁,助您安息。有儿子命在,必圆您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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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二夜里抽空来海葵坡,黑龙穿了一身戎装,站在门口等他。他头戴焕白玉冠,身披黄褐晶甲,与坡下叠手而立,如胜仗归来的将军,说不出的英武贵气。
“可还行?”他笑问。
“便是他人口中龙王英姿。”狐二笑言,“我还想着来了帮你选选衣裳。”
“龙王戎装只这一身,”黑龙张开双臂,对他笑笑,“是玳瑁龟壳正心棱甲所制,硬度并不如龙鳞,只取个吉祥如意的兆头。”
“其上可有绿芜功劳?”
“他岁数还未够,”黑龙对他招招手,“你离我近些。”
狐二走到他近前,黑龙攥着他手摸了摸正心口的一块透黄硬甲,“这片棱甲,已有五千年了。”
他手温热有力,狐二心猿意马,故作好奇地点点头:“海中妖兽寿命如此绵长。”
黑龙沉声笑了,护心甲也跟着起伏:“你如此说,便是对这铠甲并无兴趣。”
狐二将他手攥住,头抵在他披着晶甲的肩头:“龙兄知我。”
隔着晶甲,狐二也感受到了黑龙的僵硬。他欲抬头,又被黑龙按住后颈,冰凉棱甲抵在狐二颌下,动也难动。
“这是何故?”
“我想请你进去坐坐。”黑龙手下略松了松,“又担心你见我不需选衣服,说完几句就要走了。”
“你这样压着我,我摇头也难。”狐二在他锦衣领侧轻叹一声,“再有,我本来也是要来你这里坐坐的。”
如若要害人命的棱甲终于撤走了,黑龙站直身体朗声道:“请。”
“谢黑龙王。”狐二忍笑同样还礼。
若有微光的走廊里,黑龙一直拉着狐二的手,他一身铠甲如半透水晶,走起路来却没得声响,仿佛那铠甲是件柔软常服一般。
“龙兄如此,让人以为你常穿这件衣服。”
“我与你说过,我小时候是条金叶子龙,常练如何无声走路。”
“很想看一看。”
“待有机会,将我元丹给狐兄一观。”
狐二偏头笑笑,抬眼便见到了龙王雕像手中的红灰元丹,那元丹在龙息中已燃掉小半,如月缺一角。
“令堂之事,龙兄已有决断?”
“我母后违背龙王婚约,已留不住这颗元丹。她决意重新修炼,我开龙门后将送她回陆上敛涩树林,她在那里遇见我父王,也该从那里重新开始。”
“你与令堂误会可解除了?”
黑龙转头看他,郑重点头:“自然。”
狐二心中有一种异样失落,被黑龙按在他椅子上时,也未缓解。他盯着黑龙猛瞧,也未看出什么破绽来,一切如常,他在云雾山脉中的幻觉终究只是他的妄想。这世上哪有什么尽善尽美,竭力维持便是了。
“狐兄?”黑龙蹲在他身前,略担忧地问。
狐二伸手将他拉起,对他笑道:“我有个东西要送给你。”
“好。”黑龙点了点头。
狐二将护喉法器递给黑龙,对他道:“逆鳞不能还你,这个你拿去做个替代品,总不要让你喉下嫩肉熟了的好。”
黑龙接过东西反复看了几次,低头细细摸了摸上面祥云纹路。狐二歪头欲见他神态,却不防他忽然抬起了头:双唇红润,眼中似有水光,该是极为感动了。
不知下次该送点什么好……若有了冬季,将尾巴砍了一条与他做个围脖……
“狐兄送我多次,我却没什么送给你。”黑龙说完,懊恼抿唇。
狐二心中所存的油滑词汇怕是这从未出门的痴龙听都未听过,他干笑两声,对黑龙道:“不是什么重贵之物,龙兄收着便是。”
“我不仅收了,还另有件事想和你说。”
“你我无需客气。”
黑龙温声道:“明日龙门散了后,你也来找我吧。”
“自然,”狐二对他笑道,“山海同盟还需补上神将血契。”
“和他无关,只是我自己所求。不止明日,若得闲,我盼着每日都见狐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