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南到城北,绕城大半圈,占嬴走的急,忘了拴在茶楼门口的宝马,两条腿跑到客栈时,已近费去一个时辰。
天色近黑。
简陋的客栈里没什么人气,一路上楼也没见着几个人影。掌柜早被那一颗硕大的金锭子砸晕,横躺在柜台后面。占嬴了无牵绊,信心洋溢的摸到厢房门口,侧耳细听。
房内安静的没有一丝动静。倒是隔壁那屋地动天摇的,喘息阵阵,不用拿眼看也知道里头在做什么勾当。
石头自然是要拿的,春.宫也是不容错过的。
占嬴听了一会儿,终于被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勾动脚步,轻挪到隔壁门前,手指沾上唾沫在门上戳了个洞。
红帐摇曳,床被翻滚,昏黄的烛光里一双黝黑粗壮的大腿叉跪在床板上,凶狠的耸动着浑圆的屁股蛋子,往上看不见迅猛汉子的脸膛,倒是能看清楚底下娇喘连连的脸。
纤细雪白的腿紧紧缠在黝黑结实的腰间,纤薄平实的胸膛剧烈起伏,弓腰迎合间向外露出一张唇红齿白的脸。这脸竟还有几分熟悉,可不就是望春楼的小倌柳叶么!
好家伙,私活都做到这里来了。也不知身上的汉子多添了几两银钱,可够他回去买一瓶上好的伤药抹平受创流血的菊花。
只爱大胸脯的嬴公子委实难以理解,天底下的女人是都死光了吗?怎么还就有爱当那搅屎棍,走臭后门子的货色?
抖落一地鸡皮疙瘩,又悄声挪了回去,故技重施的往门上戳了一下。
这回却是失算了,屋子里没点灯,望去黑乎乎的一片,别说是石头,就是人影也看不见在哪个方位。
正想着是不是趁里头那位睡得正酣,破门而入,肩膀突然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
“看什么呢?”
“反正不是看你!”占嬴头也不回的挥开肩上的手,倒是没忘了压低声音。
“在下就在这里,公子自然看的不是在下。”身后那人偏不识趣的又添上一句。
占嬴脊背一绷,猛地回身。
于是,撞入一双眸。
果真若小蛙精所说,如星子一般。
天地失色,独见那一双璀璨的眸,清澈明净,望进去便似失了心神,若泉水涤荡过青苔石板,褪去满目尘埃,汩汩流淌的是胸腔里不可自抑的心跳声,亦或是鼻息间轻不可闻的呼吸。
青衣道袍无风自动,掠起乌黑的长发。肩上的手缓缓抬起,淡蓝色滚边的袖袍处卷云纹图案晃得占嬴不由退后一步,屁股撞在门上,砰的一声响。
“你、你······”占嬴回过神来,手指被雷劈中了似得在身前抖动。
“妖气?”道士忽然凝目,眸若厉电般直直射向呆若木鸡的占嬴。
“你才是妖!”
出师不利,被人捉了现行,占嬴这才懊恼没多带几个身手灵便的来翻窗越货,眼瞅着楼下门外又走进来一名同样青色道袍的小道士,明显是跟前道士的同伴,人多势众,明抢是不妥了,占嬴气急败坏的唾了一口,推开道士就要开溜。
时机不对,待到夜深人静再来过也。
“站住!”道士却不依不饶,一把抓住占嬴的肩膀,星子般的眸将占嬴从头到脚审视一遍,“公子身上好重的妖气,不,还有鬼气······奇怪,你怎么还能活着······”
呸!
老子天天见鬼,走路撞妖,能干净吗!倒是区区一个臭道士身上怎么会有龙气?
占嬴在心里想了一下天子在外遗留血脉的可能性,暗暗摇了摇头。那双明亮的大眼,一看就不是当今天子的种。
天家素来出美男,且清一色的单眼皮。比如三皇子玄素,即使三皇子的母妃生就一双水灵灵的大眼,也耐不住天子基因结实,生出来一个赛一个的像狐狸。
从客栈出来后,在城中找了大半夜的侍卫终于姗姗来迟,占嬴一肚子窝火的照准走在前头的倒霉蛋就是一巴掌,“都他妈去吃屎了吗!现在才来!”
石头没偷到,回去实不好交差。一路上占嬴的脸色就没晴过,跟头顶的夜空几乎一个色,入了府后听到门房来报,钱师傅已经在院子里等了两个时辰,占嬴的脸立刻抽搐了一下,直觉想要拔腿就跑。
可来来回回在门口转了两圈,最后还是深吸一口气昂首阔步的回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