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生听的似懂非懂,庄七又提点几处,他也不大明白。
其实,若是相貌身段,自有众位姨娘,讨好乖巧,哪里比的过柳生,华贵如大夫人,更是休提。
这张生的长处,便是一身书香墨染,屈身入了内院,便好似高洁的兰草落了泥,加之又是个待考的秀才,举手投足都是恭敬谦虚,更是多了几分不谙世事的稚气。
牡丹雍容妖冶是美,但那清秀兰花在雨中折眉弯腰,苦苦隐忍,才是别有风味。
庄七知他迂腐,只得繁而化简,小心叮嘱道,你痛便说痛,累便喊累,统统告诉老爷,老爷才会疼惜你。
张生听罢呆立当场,耳朵热的发烫,那疼惜两个字着实让他不堪,可今夜箭在弦上,已是躲不开。
庄大管家安排完院中事宜,才回自己院中上药,翠片是他使惯了的丫鬟,给他脱下裤子一瞧,小腿上好大一片乌黑,不由得气道,那姓柳的自己做了丑事,拿着府里的名号揽钱,倒把祸水引到咱们身上。
庄大管家颤颤巍巍除了里衣,露出背脊,已是见了红,翠片瞧的眼泪也落下来,恨恨道,总有一日,都还在姓柳的身上。
庄大管家安慰翠片道,你瞧今日那姓柳的脸色,真是让人快活,待我日后再去乡间寻几个秀才考生,再有比那张生貌美些的,一并收拢了来,管叫老爷不记得姓柳的是谁,连那几个祸事的庸脂俗粉,也要压下去一头。
翠片点点头,轻呼着气儿给庄七上药,继而小声说道,还是您厉害,我原先瞧那张生,也是捏了一把汗的。
庄大管家点点翠片额头,笑道,全府上下,哪个有我明白老爷喜好,你若懂得,管家这位子由你来坐。
他二人又说了好一会子话,一起用了些吃食,正要去张生院中,就见秀芽的打发的丫鬟过来,说是张生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跑肚拉稀,现下已是离不了恭桶。
庄大管家听的气结,脸色灰白,知道内院定是有人从中作梗,使了阴招,在饭食里加了东西。
跑肚这种事情,提起来总是腌臜,老爷败兴是小,若是心里存了介蒂,才是大麻烦,奈何那秀芽是个大意的,翠片不在这片刻功夫,便出了事。
第7章
当夜孟老爷便去了柳先生院里。
庄大管家派人去伙房查了吃食,也寻不出个门道,满院子的夫人姨娘,单这张生吃坏了肚子,好在秀芽虽大意,心思倒也不蠢,对外只说张生染了风寒,将跑肚的事情捂的严实。
庄大管家却好似吞了两条臭蛆咽在嘴里,一条是那笔糊涂烂帐,另一条便是张生这桩,加之先前林林总总的龌龊事情,叫庄七喝口茶也觉得牙根疼。
待数日后那张生养好了身子,庄大管家特留了翠片在他院中看顾,又挑了自己的两个心腹丫鬟一并入府,一个唤作深桃,另一个则是金盘,另有使唤下女若干,便是不敢再用府里的丫鬟,怕哪个早叫人收买了去。
这一院子女人,独守着张生一个男人,倒叫张生份外惭愧。
且说这日庄大管家正准备再提张生之事,倒叫孟老爷先开了口,问那新请的先生身子如何。
说这话时,柳先生正在旁边伺候笔墨,庄七自是欣喜,知道老爷到底是上了心,忙不迭地称那张生大好,也不理那柳生冷着脸,一串恭维话说着,哄的老爷今夜便要去那张生院中。
只听啪嗒一声,柳生手里的墨砚扔到砚台里,孟老爷回过头来,勾着柳生小巧下巴,笑道,柳儿可是醋劲儿大。
这孟老爷本就生的一副好皮囊,今年不过二十有七,年纪轻轻掌了偌大家业,活脱的豪门贵胄,此时稍作安抚,那柳生便心花怒放,原本恼怒的心思也叫这一颦一笑勾了去。
这柳生虽是手段下作,可爱慕这孟老爷的心思,倒是十足真金,想到这夜里自己枕边的人便要寻他人去,心里如刀似割,不用打晃,眼泪也泛出几颗,咬着嘴唇轻声呜咽。
孟老爷贯是吃他这套,玉手一伸,将柳生扶在怀里,小声哄弄,眼波一转,给庄七使了个眼色,便是告诉庄七,夜里好好准备。
庄七看的明白,出了书房,便阴笑着去了张生院中。
多以为老爷宠溺柳生,不过当他物件一个,待这姓柳的受了冷落,再将先前的帐算算清楚。
张生知晓此事,面红耳赤,一颗心肝宛如擂鼓。
自那日在园中初相见,孟老爷在席间冲他微微颔首,举手投足,都是潇洒,加之周身这许多美妾娇婢,独独提携于他,更是叫人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