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怜张生迂腐书生一个,无辜牵扯进这腌臜事中,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只怕他今夜便要抹了脖子。
庄七想到此处,怒气横生,命四女万万守住屋门,自己红着眼圈,闯出堂屋去,便是要会会这无法无天的伎馆清客。
只见那柳生领着三个婆子书僮和四五护院,堵在门口,趁庄七出来,便要顺着缝往里闯,庄七情急之下,一手一个,提着柳生与婆子扔出门来,那柳生本就纤弱,叫庄七推的跌坐在地上,脸色登时变了,不等人扶,便跳起来骂道,好你个狗奴才,敢对我动手,到大夫人面前评评理去。
庄七怒上心头,强压着火气骂道,这是老爷赏的院子,你们硬闯进来,有规矩没有。
一个婆子接道,庄大管家,听闻院中昨夜遭了淫贼,二夫人很是忧心,她不便来先生院中,才打发我们随柳先生来查问,您倒是不分黑白,当我们贼打。
庄七听罢,猜出二姨娘约是受了柳生挑唆,立即说道,哪个割舌头的说是淫贼,不过是偷了几个玉碗,到你们嘴里,就如过了一遍屎尿,臭气难闻。
众婆子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柳生。
这府中家大业大,时而丢些金贵器物,也是小事,只是听了是淫贼,才兴师动众查问起来,如今闹到人家院中,乌龙一场。
庄七心道不假,那二姨娘贯是个容易被嗦摆的,如今叫柳生拿来借刀。
柳生见众人气势已短,急的扬声道,那贼人在内屋待到天明,不是淫贼是什么。
庄七看这柳生嘴脸,气的七窍生烟,先前叫这人害过数次,如今又使出这腌臜手段,宛如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撒尿,当场破口大骂道,你倒是亲眼看见了那贼人待在内屋,还是那贼人知会你的。
第11章
柳生听了心虚,恼羞成怒道,便是你院中下人传出来,分明是从内屋走的。
庄七见这人咄咄逼人,宛如王八不松口,脑中一热,指着柳生气道,主屋统共六间,堂屋内屋,层层珠帘挡着,屏风遮着,那小贼偷了堂屋花架上的玉碗,先生内屋,是进也未进去的,否则叫先生发现他,当场叫嚷起来,哪里逃得掉,你倒是专拣那龙阳之事,是个男子,就要想到那里去。
他这话很是僭越,到底这柳生是老爷房里的人,庄七不过是个管家奴才,翠片等人隔着门听了,都暗道不好,这庄大管家平日里沉稳,现下怎的授人以柄,只怕柳生要拿住了发难,后患无穷。
那柳生果不其然发作起来。
他本就是伎馆里的清客,名声上确是不好听,自进了这孟府,一直被孟老爷捧在手上,任谁也不敢当面揭短,庄七这话,无异于当着秃子说光,向着瞎子说亮。
只见那柳生当众失了颜面,平日里的风度气概也都抛了,柳眉竖起,泼妇一般插腰骂道,姓庄的你个老货,哪个不知道你以前是从老爷床上爬下来的,如今脸蛋屁股两头都是褶子,老爷没处扔你,心慈叫你做个管家,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倒来编排我。
庄七本来心中正是后悔,不该为张生做到这般,可柳生这话,让他彻底发了狂。
这庄七原也是孟老爷房中的人,后来年纪大了,身子脸蛋不如从前,本就长了孟老爷十岁,而今已近不惑之年,更是不好再伺候,那孟老爷又是个风流倜傥的,府中一茬一茬的美人塞进来,庄七只得早早在府中谋了管家作出路,投了大夫人作靠山。
一开始也是苦涩难咽,看着年轻貌美的姨娘婢子争先恐后的往老爷床上爬,瞧着妩媚妖艳的歌姬伶人为了那人争风吃醋,可看了几年,竟已是认命,如今为了在孟府立足,也处心积虑地引来年轻的先生,与那柳生分一杯羹。
引这张生入府,庄七存了私心。
只因张生那日在茶园以袖遮面的羞涩模样,像极了自己年少时。
现如今的庄七,在孟府摸爬滚打数年,一张老脸早已是豁出去,先前琢磨出孟老爷对这柳生有些倦了,此时胆子就壮,一猛子冲到柳生面前骂道,我是什么东西,大家都知晓,哪个是千人骑万人睡的货,大家心里明镜似的。
这话一出,便是与柳生撕破了脸。
翠片在屋内听的心急如焚,不知庄七今日怎的犯了糊涂,做下这等疯魔之事,连忙冲出去阻拦庄七,却见庄七柳生二人已然对骂起来,一个说老不死的腌糟货,一个回满身烂疮的下贱种,污言秽语,此起彼伏,众婆子护院在旁哪个也不劝,全是看好戏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