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涟漪也不在乎,继续说道:“你当时跟我说你们之间非我想象中那种关系,那应该就是好友了,可是他昨夜抛下你跑掉时,可是毫不犹豫。”
严峰仍然闭着眼,头靠在背后的车厢壁上,这次他反应却很快,月涟漪话音刚落,他便哑着嗓子说了一句:“是我让他逃的。”这声音里竟然还带着笑。
是我让他逃的,所以我不会责怪,也不会怨怼,既然我都不责怪怨怼,他人又有什么资格因此看低他?
他说完这句话,竟然还犹觉得不够,刺了月涟漪一句:“况且逼着我与南弟分开的,不就是平波你吗?”
你自己就是罪魁祸首,怎么好意思怪别人不留在原地受罪?
月涟漪笑着摇了摇头,说道:“远山何必如此防备? 我不过是对南玉小兄弟有几分好奇罢了。况且虽说你我立场不同,但我对你,确实是真心相交。”他看严峰不以为意,只好自顾自接着说道,“时日还长,我再告诉远山一件事吧。月涟漪不是我的真名,不过平波确实是我的字。我本姓顾,名凉月。”
顾是曜国国姓,但凉是曜国皇室这一代皇子字辈。
严峰眉头动了一下。
顾凉月道:“所以远山,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打算,你都回不去了。”顾凉月轻笑一声,继续说道,“张先生答应为我曜国修复那张一叶老人的船图,我给他的时限是上船之前。我们打个赌吧,若是他成功,我就带活着的你回曜国,若是他失败,你就说出另外半张船图的下落。”
严峰睁开眼看向他,说出口得却是完全不相干事,他问道:“昨天围堵我的人,是你派上来送死的,对吗?”
“不错。明月楼要从燕国消失,这些人也就没必要留下来了。我看你下手那么利落,还以为你完全不在意。”
“他们下手不分轻重,我又何必留有余地?”
“但你终究还是在意了。得知这背后是我授意,会让远山你好受一点吗?”
“完全不会。”
“那远山你要答应我的赌约吗?”
“我有第三个选择吗?”
“你可以直接选择去海里喂鱼。”
严峰笑了笑,无可无不可地应道:“行吧,我答应了。”
他答应得这么干脆,反倒是顾凉月诧异地问道:“这么轻易,你不再跟我要点好处吗?”
“我要好处,你便会给吗?”
“说不准,也许我一高兴就答应了。”
“那我想把这副镣铐摘了。”
“不可能,你太危险了,我可不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行吧,那我想喝口茶。”
“婉娘,为客人奉茶。”顾凉月侧头对婉娘吩咐道。
婉娘柔声应是,端茶去到了严峰身边跪坐下来,喂严峰喝下了这杯茶后,又回到了顾凉月身侧。她侧对着严峰而坐,在衣袖的掩映下将茶杯收到了暗格里。
“远山,带着镣铐的滋味如何?”
“你这么好奇,怎么不自己亲自试试?”
“我无福消受,只好问你这个已经戴上的人了。”
“快活似神仙啊。”
“你若是实在想摘下它,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对另外半张船图的下落还是很感兴趣,你若是能早日告诉我,我便能早日帮你摘下这副镣铐。”
“那你还是保持一下自己的兴趣吧。”
严峰话音刚落,便有人撩开车帘,低着头对车内禀报道:“主子,还有半个时辰就要进城了。”
顾凉月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
那人退出去后,顾凉月唤了一声:“红雀。”
“喏。”红雀应声,拉开身后暗格,从里面取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开始为顾凉月易容,而后是自己,再是婉娘,最后她来到严峰面前,道了声:“得罪了,严三爷。”
严峰受制于人,只能任由这女人在自己脸上涂抹,待红雀退回顾凉月身边,才让人看出她竟然把严峰化成了个女儿家,她剃掉了严峰半截剑眉,画成了弯弯柳叶,又修饰了鼻梁鼻翼,再在严峰下巴上粘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捏完之后,又是涂涂抹抹,之后严峰原本刚硬的轮廓立马就柔和了许多,最后点上口脂。现在严峰看上去,除了轮廓仍然有些遮不住的英气,却也是算是个眸含秋水,唇如点朱的美人了,真可谓是天衣无缝,与原来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