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苏夌认真地思索着,说着,他不知道,这段时间里,周礼桓专注的并不是他那番话,而是他晃来晃去的手。
周礼桓看着,忍不住将它握在手里。温苏夌太过专注,根本没有察觉。二人便一路拉着手,一前一后,行进着。
温苏夌道:“按理说,御太医医术如此精湛,断无不知道茯草不能与鱼类同食之理。我便猜测,若不是御太医出了问题,便是妍安公主的膳食单出了问题。既不是御太医的问题,那便是膳食单。膳食单是御太医开的,首先在御太医手里它必定是正常的。那便是说有人擅自篡改了那张膳食单。我打探过,除御太医外,只有公主本人、他的贴身侍婢和公主府的厨房领班碰得到那张膳食单。然而他们都并没有动机害御太医或是公主。直到那日,我去找覃太医续药,他差他的学徒为他取来药给我我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人是可以接触到膳食单的,那便是御太医的学徒。”温苏夌一口气说到此处,有些喘,停了停,又道,“总之,便是顺藤摸瓜,我就挖出幕后黑手啦。不知道御太医为何要包庇厉司?你也是,都不会调查调查,这么简单,我都可以查出来的真相,你居然要斩了御太医。你快说,你知道错了没有!”
温苏夌停了良久,不见周礼桓回应,他愤而回头,发现正周礼桓一脸淡然地看着某个地方,他顺着周礼桓的视线,看着两个人紧紧握着的手。
温苏夌一把甩开周礼桓,吼道:“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周礼桓拉着温苏夌靠在一旁的树边坐下,道:“累了,歇一会儿。”
温苏夌:“……”忍了一会儿,终于爆发了,蹦起来喊,“你是不是不相信我?是不是觉得我在胡说八道?是不是御太医的死活根本不值得你关心!你怎么可以这样!”
周礼桓看着他,道:“我信你。”
温苏夌胸膛起伏不定,后背都气疼了,瞪着眼睛看着周礼桓。
“陛下,白楼大人,潜逃者厉司已归案。丞相大人已在刑部相候。”
此时,十亲侍小九忽然出现,禀道。
温苏夌看着小九,一愣,问道:“抓住了?吴黥呢?”
小九道:“已率侍卫队归位。”
温苏夌事先已跟王量言明一切,此刻厉司归案,刑部一审,与温苏夌所言果然没有多大出入。王量捻着须,便颇为满意,开始觉得温苏夌或许挺靠谱也说不定。
然而这一点点对温苏夌的肯定在他带着周礼桓黑不溜秋地走进刑部后就幻灭了。
王量气得吹胡子瞪眼:“简直胡闹!”王量苦口婆心,“他不懂规矩,但是陛下你怎可也跟着胡闹?堂堂我岚邑国君,穿成如此德行,传出去我岚邑颜面何在!”
于是那天晚上王量就当着众人的面借题发挥,从横向到纵向将周礼桓狠狠教育了一顿。把众官员侍卫听得战战兢兢,把温苏夌听得却是通体舒畅。
一个时辰后,二人走出刑部。如沐春风的温苏夌被人叫住。
他一回头,后面灰溜溜跪了几十人,正是他的侍卫队。温苏夌道:“吴黥,怎么了?”
吴黥道:“陛下,大人,属下等办事不力,还要劳十亲侍出手,特此请罪。”
温苏夌皱眉,走过去,让众人起身,道:“你说什么?”
吴黥道:“大人,属下等受令赶往抓捕厉司,中了厉司的调虎离山之计。幸得十亲侍提点。”
周礼桓道:“无碍,退下吧。”
侍卫队领命退下。
温苏夌看向周礼桓。他忽然发觉,与周礼桓一起,他永远都是后知后觉,又自作聪明的那一个。他说:“你让十亲侍去抓厉司?你早便知道真凶是厉司?”
周礼桓道:“不错。”
温苏夌深呼吸:“所以,要斩御痕只是做戏?做给谁看?”
周礼桓看着他,道:“白楼,你说我岚邑会有倾覆之劫,你会助我守住岚邑,然而,你为何,见了我就要逃为何不愿意留在宫中?我不这么做,你怎么会留在我身边?”
温苏夌讥笑,道:“原来如此。斩御痕,是算准了我会受你威胁留在你身边。”
随意定人生死,原来只是为了把他引回去。如此说来,兜兜转转,再回归终点,竟然还是为了卫修。温苏夌深觉可笑。
周礼桓道:“你很生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