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平日他对宴问道颇为没大没小的,可实际上,他早就把他当作了长辈,所以在说这事的时候他心里总是有些没谱和紧张。
这回那头陷入更加长久的沉默,过了许久宴问道才清了清嗓子,再次开腔,只给了两个字,“挺好。”
宋辞松了口气,语调也轻快了些,他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宴问道:“就这几天了。”
宋辞道:“那到了联系,我去接你。”
宴问道:“好。”
话音一落,两人便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只有电流声时不时传来。
半响,宴问道说道:“就这样,挂了。”
“等等。”宋辞忽然叫住了他,他无意识的握紧了拳头,试探问道:“我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
宴问道轻声道:“意外。”
宋辞眉头一皱,“她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去楼顶?”
宴问道沉默片刻,言简意赅的说道:“和你父亲吵架了,心情不好,散心,意外失足。”
宋辞继续追问道:“为什么吵架?”
宴问道道:“小事。”停顿片刻,他不给宋辞继续追问的机会,岔开话题道:“钟九离在你旁边吗?”
宋辞低下头,“不在。”
“哦。”宴问道道。
对话再次被按下暂停键,过了会,宴问道再次说道:“挂了。”
宋辞干脆把想问的问题都抛了出来,“我是不是有个兄弟。”
宴问道飞快的否决了,“没有。”
宋辞又问:“你见过墟吗?”
宴问道陷入了沉默之中,半响,电话那头发出一道沉闷的声音:“嗯。”
宋辞步步紧逼,“他和我长得一模一样。”
宴问道给出了和钟九离一样的说法:“墟变化万千,他想变成谁的模样都可以。”
宋辞自然不信,他追问道:“为什么偏偏是我?”
这回,宴问道半响没答,最后只沉沉的叹了声气。
宋辞不再紧逼,他道:“我等你回来告诉我。”
挂了电话后,宋辞忍不住抬头望向月空,他自己不敢想钟九离和宴问道也不敢告诉他的事到底是什么事?
这时,关凌彦从屋里神色匆匆的走了出来,宋辞望去,“要走了?”
关凌彦点头,道:“回去准备一下。”
在刚开始的震惊过后,他便坦然的接受了两人的关系,毕竟也不是瞎子,从宋辞和钟九离的相处中他也看出两人关系的不一般。
只是——
关凌彦望向宋辞,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宋辞脸上隐约现有灰败之气,是将死之人的面相。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还是第一次在宋辞脸上看到这种面相。
这也意味着宋辞真的时日无多了。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敛起忧愁,上前拍了拍了宋辞的肩膀,“明天见。”
宋辞挥挥手,挤出一丝笑意来:“明天见。”
过了会,钟九离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了出来,两人并肩坐在树下,吹着晚夏的凉风吃着冰镇过的水果,聊着琐碎的事,说不出的惬意。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和他们无关,时间将这一刻永恒的定格了。
他们再也无须面对生离死别。
关凌彦去了趟天师观,近年来鲜少有天师结为道侣,自然也不再有人记得该如何祀礼。关凌彦被临时委以重任,自然也不敢马虎,只好连夜翻阅古籍。找了许久,他才在一本有些年头的古籍中找到了这方面的资料,在翻阅的过程中,他看到了一枚样式古怪的铜钱拓印,他觉得眼熟,不由多看了两眼,便翻了过去。
过了会,他倒回至刚才那页,心里咯噔了一声,他想起来他在那见过这枚铜钱了——宋辞的护身符里。
他仔仔细细的把那铜钱拓印上的字看了数遍——镇邪驱魔印。
关凌彦缓缓眨了下眼,压下心底的不安和紧张,他思忖片刻,把这书揣进了背包里。
第二天一早,关凌彦顶着一双熊猫眼来到了小院子,和他来得一样早的还有同样顶着熊猫眼的赵一诺几人。
叶云泽看到他,冲他点了点头,算打过了招呼。
关凌彦看了眼紧闭的卧室大门,问道:“还没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