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安和以春继续做着手头的工作,以安将最后一位病人送出药铺后,转身便吩咐以春收拾东西关门。屋里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以安将我与以春拉到房里,道:“以秋,你与以春先去泉城柳半烟的老宅。”
这种心慌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是因为赵双成么?”以安直接忽视我的话,转身开始给我收拾衣服:“以春,你别愣着,去收几套衣裳,然后去租下老张的马车,今晚你们就动身。”
“我不走。”我板着脸正坐在床头。以安停了手上的动作,道:“以秋,听话,你们先走,我将这边的事情处理完就过去找你。”我不作声了,以安眉上的愁色又浓了一分。以春上前劝道:“二哥,这回你真的得听大哥的话,赵双成这个人,我们真的惹不起。”
“此人性子残暴,行事又狠毒,依着他爹这个太守做靠山,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前些年靠关系在故都得了个官,万州城才清静了两年,赵双成此番突然回万州,是因为他杀了人,回来避风头的……”
“既如此,要走便一起走。”我笃定这次赵双成盯上我,定是因为上次在街上惊马一事。以安道:“你们先走,我须得将这里的事处理完才行。”
“以春先去,我等你一起。”上次街上惊马时,我便感觉出赵双成是个厉害角色,尤其是他临走时看我的眼神,现下想着都还有些后怕。如今以春又讲他是带着命案潜回来的,我自然不敢丢下以安一人。
“不行。”以安甚急,语调也随之高了几分。我道:“赵双成找的人是我,若我走了,他会放过你么?”这答案我们都心知肚明,以安仍旧坚持,这次我也决心不再退让,“平时你说什么我都依着你,但这次不可以。”
以安停了手,甚显无奈。以春劝道:“大哥,二哥的话也在理,若我们先跑了,赵双成肯定不会放过你。要不然我们先稳一稳,你明天去把事情处理了,后天我们一起走。”
以安默了许久才松口,“也罢,一起走。”这一夜,我约莫是没睡着。易轩先前说让我等他几日,等他回来后就带我去看这个夏天最后一场萤火虫,不过现在看来,我是等不到他了。
第二天,以安没有开门诊病。他与以春一起,将药铺里的药材分类装袋,药材装到一半时,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就是一个男人的拍门叫喊声,“开门开门!代以安,快开门!”
以安立马停了上手的动作,没有片刻迟疑,一手拉着我,一手拉起以春,“快进去躲着,千万别出来。”以安忙将我俩往后堂推。
“代以安,快开门!”门外的叫喊声越发急促,那砰砰的拍门声也十分刺耳,我真怕那两扇雕花木门会被他硬生生拍碎。以春拉着我往后堂跑,手心皆是冷汗,“二哥,快点。”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站住脚:“以春,你先走,我不能丢下以安。是我得罪了赵双成,我不能让以安替我受过。”我不走,以春亦肯走。最后实在无法,我只好和他一起回了前堂。回堂只见屋里站满了带刀的衙吏,以安见我们回转,立马急了脸:“进去!没你们什么事儿!”
那带头的衙吏斜眼瞟着我,打趣道:“谁说没他们什么事儿啊?你医死了人,他们算帮凶!”
“什么医死了人?”我和以春同时愣在了原地,你要说这万州城里其他大夫医死了人,我信,若要说以安医死了人,打死我,我也不信。
“城边的刘老婆子,吃了代以安开的药,死了!”那衙吏冷哼一声,比那专门小看人的鹅还要张扬跋扈几分:“他儿子今早一纸诉状呈上公堂,赵太守命我等将你们一并拿去衙门问话!”
以春刚想辩驳,一个衙吏就上前摁住以春。牵一发而动全身,另外的衙吏又上前摁住我与以安,以安冲那衙吏吼道,“别动他们!把脉、开药皆是我一人所为,他们什么都不清楚,你要拿拿我一人便好!”
“好啊,那我就拿一人,等待会儿到了牢里,我看你是否还有这样的骨气!”衙吏头子使了个眼色,那行人松开了我与以春,“以安……”我欲上前,却被衙吏拦住。
以安道:“以秋,别担心,我行得正,坐得端,到了公堂上,他们自会还我清白。”衙吏头子哂笑不止,扬手呵道:“给我带走!”众衙吏似立了大功一般,趾高气扬地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