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即滞在原地,家仆看着那位青衫公子,脸上多有疑惑。那位公子脸上的笑容变了些味道:“天气寒凉,还请代公子多注意身子,别着凉了才好。”
此刻的我已顾不得声音了,忙开口道:“公子认识我?”那位青衫公子看着我笑,后而攥紧了手中玉佩,道:“告辞。”我忙跟上去:“敢问公子是何姓氏?”
“代公子连自己的玉佩都不认得了,”青衫公子回过身来,朝我微微一笑:“我的姓氏,忘也就忘了吧,反正……”这后话他终未说出口,转身大步而去,很快便消失在大雨中。
我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不能回神。那张脸我似乎是在哪里看见过。家仆轻轻扯了扯我的袖子:“以秋公子,我们回去吧。”我收回眸光,同家仆转回易府。远远地就看见易轩候在门口等我,这两日我心里烦乱,多多少少都给了他一些脸色看,他不仅没生气,反而对我越发的好。
大雨拍打着纸伞,滴滴嗒嗒。易轩朝我快步奔来,他信手就将我抱在怀里。他的怀抱还是如先前那般温暖,幽幽檀香也未变。
“送些热水到屋里来。”易轩吩咐一声,他身旁的家仆应声而去。先前没有注意,如今细下一看,易轩头上的白发又多了一些。
易轩是王爷,他有权有势,也有体态婀娜的淑王妃。我只是一个男人,容貌丑陋、声音又难听的哑巴。我实在是不知道他看上我了哪一点,有很多时候我都在怀疑自己是否活在梦里。
泡了热水澡,身上的寒意退了一半。易轩又端来一碗姜汤央我喝了下去,我道:“易轩,你为何待我这般好?”易轩浅浅一笑:“心悦你。”
我又问:“喜欢我哪里?”
“都喜欢,喜欢你的头发,喜欢你的眉眼,喜欢你的鼻唇,喜欢你的每一处。”易轩握着我的手不肯放开,我望着他,“易轩,你老实告诉我,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易轩脸上的笑容一如上次那般僵硬了,这个问题是我第二次问他。第一次,他说不认识,我信。可是眼下,我却开始怀疑了。回想起初次见我时他眼神以及他以后的种种行为,易轩对我太过放得开,他与我而言是陌生人,而我与他就想是老相识。见他迟迟不作声,我道,“易轩,我们以前是认识的吧?”
易轩道:“以秋心里明明已经有了答案,为何还要执着于问我?”
我道:“我想听听易轩的答案。”
易轩道:“若我说不认识,以秋你会相信吗?”
我道:“我想相信你,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说的不是真话。”
易轩勉强笑了笑,我托词困了,将易轩撵出了房间。病秧子就是病秧子,经不得一点风雨。热水澡也泡了,姜汤又喝了两大碗,一夜过后,我还是得了风寒,咳嗽不止,浑身发冷。
我蜷缩在床上,冷得直哆嗦,易轩又命人抱来两床厚厚的被褥压在我身上,屋里也生了一盆炭火。大夫把过脉,我透过眼缝看见他的眉头紧皱,神色不好,而后又随易轩出门嘀咕了一阵。
不多久,易轩端来汤药,我喝了一碗,身子稍微感受到一点暖意。屋外的大雨仍旧滴个不停,淅淅沥沥,敲打着枝叶、屋檐。雨声将我的咳嗽声掩盖,我咳得面红耳赤,易轩一面搂着我,一面轻顺我的心口。
我的身子越来越乏力,耳畔的声音也越来越弱。不知是药效上头还是我人生走到了尽头,我慢慢合上的眼睛。周围静了下来,我听不见雨声,听不见易轩的安抚声,我能听见的只剩自己的喘息声。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黑得可怕,我看不见物,听不见声。仿佛整个世界上只有我一个活物,我努力呼救,我使劲挣扎,一股力量牵制住我的身子,我动弹不得。一个温柔的手擦着我眼尾的泪水,一个温柔的声音在我耳畔轻语。
当我醒来时,大雨已停。我蜷缩在易轩怀里,嗅着檀香,听着心跳。他搂着我,抓着我手,很是温暖。“以秋,天晴了,院子里的花都开了,你可想去看看?”
我抓着易轩的衣裳,又往他身边挤了挤。艰难吐出一句:“我冷,睡暖和了再去看。”易轩又将我搂紧:“好,睡暖和了再去。”
此病过后,我只觉身子轻快了许多,易轩说我是病瘦了一圈,因而每顿都要央着我多吃半碗饭。吃过饭又是各种茶点,一刻也不闲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