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徵想站起来,却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虚弱地倚在一处暗礁上,嘴角慢慢滑下一丝血痕。
“操,还真是个尤物!”
“居然是个道修,荣兄,这可是你们那儿的人啊,你可认识?”
“……这。”
那个被叫做荣兄的男子打量了他片刻,忽然大笑,“我说怎么那么眼熟呢,原来是断情宗的。昔日我下来的时候,他可还是断情宗那个宗主最宝贝的徒弟呢!”
“断情宗?有意思,那么多年来还没有断情宗的人下来过呢。”
“呵,断情宗的人修行太上忘情,可是从未尝过情yu滋味吧,不若兄弟们便教教仙长……”
耳边是淫邪的笑声和揶揄声,闻清徵双目皆眇,看不清有多少人,但仅听人声便知人数不少。
那些作乱的手在他身上胡乱地摸,想要把外面碍事的道袍给剥下来,鼻尖传来男人们的汗腥气,让人欲呕。
闻清徵蓦然明白这些人为何在他刚下来时便穷追不舍,心中气急,羞愤难加,又吐出一口鲜血。
那口血溅到他身前最急色的那人身上,那人骂了一声,咒骂道,“装什么装,就这些道修事儿多,就这么点儿修为,以后还不是乖乖挨c。”
那人一边骂着,一边急急地拉开他衣衫,露出白润如玉的肩头,让人看了血脉偾张。
“咳……”
闻清徵身畔的长剑不知被扔到何处,又不堪受辱,在那人拉下道袍一角之后,面容死寂。
他从破碎干枯的经脉里挤下最后一丝灵力,指尖化气为刃,直直朝身前的人弹去。
一声尖锐的痛呼,刚刚想要下一步动作的修士被迎面的气刃割伤脸颊,伸手一摸,脸上瞬间涌出鲜血,伤口剧痛。
“臭biao子,你活腻了是不是?”
那人吃痛,大怒,扬手便往他脸上打去。
风声猎猎,却没有想象中的痛楚,而只是听到了几声急促的痛呼声。那些人好像全都倒下,闷闷的倒地声听起来格外清晰。
血腥的味道顺着风传到他鼻尖,闻清徵身前倒下一个沉重的身影,被他用尽全力推开,伸手碰到了温热的鲜血,是刚刚流出的,在那人的脖颈间。
如清风拂过,一阵幽幽的竹叶香气缭绕在鼻尖,不似在此处能出现的。
“谁?”
闻清徵虽不能视,但直觉却引着他转向一个地方。
那里,应该站着一个人。
脚步声传来,定在了他的身前,竹叶的清幽气味更重了,还混着书页和浓墨的味道。那人开口也是慢条斯理地,满是书生气。
“你可以叫我,褚先生。”
“……”闻清徵感觉到这人一靠近便带来的阴冷寒气,抬头,问,“阁下是鬼修?”
“是。”
“你杀了他们?”
“是。”
“为何?”闻清徵蹙眉,下意识戒备起眼前的人。
刚逃虎穴,又入狼窟,他不会以为眼前的鬼修会是真心想来帮他的。
""我想,你现在不该忙着问这个问题。""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转而,有什么东西冰凉柔腻地落在了他的身上,书生慢慢说道,“把衣裳穿上,跟我走。”
“……”
闻清徵抿唇,默默把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衣裳穿上,他身上的道袍浸满血渍,又被撕烂,已经不能穿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开口问道,却没有要反抗的意思。
他知道反抗是不会有用的。他如今金丹期的修为,在地上或许是人人艳羡,但在这里却再普通不过了,饿鬼道人人至少皆为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更是时常可见。
这个自称是褚先生的人在一息之间杀了那么多人,那些人像是蝼蚁一般,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而他更不会有能逃跑的机会,所以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选择。
褚易看着他冷淡昳丽的面容,笑了,道,“我带你,活命。”
……
月华如练,星辰皎洁,幽深的竹林里唯有清风穿过,静谧如人间仙境。
也许无人想到,在这放逐之地还会有这般美景,像是地狱中辟出的一片桃源,这里一切都美好得不太真实。
清风、明月。繁星、美人,世间最快意之事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