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哥说:“说了啊,他说他去过啥缅甸,啥越南,香格里拉啥啥的。”
那担架被抬上了船,河面上的风向它袭去,紧紧压迫着白布,白布下显出了一个人的轮廓。
于戎说:“我以为他就是个普通的背包客。”
另一个警察斜睨于戎:“你是导演?”
于戎道:“我来拍个纪录片,还带了个摄像,坐那儿抽烟呢。”他大致指了下林望月可能在的方向,人还盯着停放担架的柳叶船。
船夫撑开船,小船悠悠飘离码头,切向那河道的中央。
小方哥抬了抬下巴:“他是大理人还是外地的啊?平时挺喜欢到处跑的哈。”
年轻的警察问道:“没说过别的?他提过他的家人没有?”
小方哥道:“没提过,我看他和家里人关系估计不太好,也没个朋友,不然您说咋会一个人出来旅游?我们那个林摄像还哪壶不开提哪壶,老问他咋不回家。”
于戎说:“我的那个摄像说话比较直接……”他看警察,“该不会是他这话刺激到他了吧,他想到家里,就……”
两个警察都没话了。小方哥凑过去,道:“您说他背这一背包的石头干啥?昨天我就看出来了,他的包特别沉!”
年轻的警察想到什么了,问道:“到了村里,看到他往哪个方向去了吗?”
小方哥抢着道:“下了船他就自己走了!沿着河走,我看到他捡了块石头放进口袋里!”他顺势捡起地上一块石头,“就这么大一块,就这样揣进口袋。您说他不会一整天都在河边晃悠吧?”
船划远了。
小方哥还在打听:“他家里没别人了吗?就他和他妈啊?”
年轻的警察一瞪眼,脾气又上来,粗声粗气地赶他们:“行了行了,都回去吧,该干啥干啥。”
他撵着他们下了码头,这才把手机还给小方哥。于戎踩着那河边的石滩,突生感慨:“他那些石头……是他从大理一路捡过来的吗?”
年轻的警察不耐烦了:“听不懂人话吧?走啊!”
小方哥扯扯于戎的衣袖,于戎斜着身子站着,望着那远去的柳叶船,没动,小方哥先溜了,那年轻警察瞪于戎,还要骂,另一个警察说了句:“土生土长的大理人,一辈子都没出过大理,这次是他头一次离开大理。”
于戎走开了。他想立即离开这里。
小方哥就站在不远处,看到于戎靠近,喊他:“导演,来来,和大家打个招呼啊!你也是目击者之一啊,导演导演,你说那个背包的,是不是完全看不出来才杀过人?和他说话,他还笑嘻嘻的,是不是?”
他热络地拉着于戎,又开始直播,镜头已经朝于戎这儿转过来了,于戎回避开,道:“费用您看我怎么给您?”
小方哥拉住于戎,锁了屏幕,有意挽留:“这就走了??不多待几天?布罗你不采访了?”
于戎说:“还有别的安排。”
他扫了眼岸边,先前那半蹲着从登山包里掏石头的中年人站了起来,他拎起了登山包,倒过来抖。
小方哥在旁关切道:“导演,你们昨晚去哪儿了啊?没饿着,没冻着吧?”
“就在山里随便走走,结果晚了,找了个山洞,凑合了一宿,还好包里有点饼干。”于戎说,肚子叫了声。
小方哥道:“那上家里吃个早饭嘛!”
于戎陪个笑,摸摸肚子,还是想走:“不了不了,真要走了。”
他越走越快,回到了林望月跟前,林望月在抽烟,一看他,问道:“拍到死人了?”
于戎说:“走了,我们回广南。”
小方哥跟着他过来,原本静静的,忽而压低了声音,看着于戎,说:“那……见着了?”
于戎想了想:“算是吧……”
“不啊,这事儿不能算啊,不能凑合,见着就是见着,没见着就是没见着,要不我现在再带您去找白婆婆。”
于戎想走的心思越发重了,他提起三脚架,摇头摆手,步子又急又快,直奔着码头去。小方哥拦了拦:“出去不从这儿出去,从另一个岩洞出,景区路线都是这么安排的。”
“那这个岩洞也能出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