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戎说:“等忒歇……”
“哎呀,汤么塞是要趁热葛吃!冷忒兹吃,味道弗对葛!”
明明姐说:“烫,放忒歇。”
老于一皱眉,一咋舌头,自己拷了碗热汤,一口气全喝了,他喝得急,撒出来不少。明明姐拿了餐巾垫在他的餐碟下。老于把碗丢在桌上,闷了口酒。
大伯伯这时道:“戎戎,倷看哀个小家伙哦。”他指着于欣,讲起普通话,“他和你这个叔叔有点缘分的,不是小王她们老家流行抓阄么,满月的时候小孩子带回去吃满月酒,就给他抓么,他一抓抓起来个照相机!以后看来也是要当导演,当摄影师,往文艺道路上发展的!”
婶婶这时道:“啊?满月还跑到小王哆去吃啧一道啊?啊塞是登了咯搭(那里),欣欣发格寒热(发烧)啊?”
叔叔瞪她,没好气地说:“发点寒热么也囊夯呐,小人生点毛病,排排毒正常葛。”
表弟说:“小王老家么塞是破足落索(破破烂烂)啧点,人家自家做葛腊肠,咸猪肉塞蛮好吃葛。”
大伯伯说:“今年过年嗯哆(他们)再寄过来,大家再分分哦。”
舞舞这时说:“狗仔队也是用照相机的歪。”
明明姐看了看她,舞舞低头喝酸奶,小风夹菜给她,两人默默吃菜。
于戎道:“都一样,都一样,都说明有艺术细胞的。”
老于说:“学艺术是很贵的,你像戎戎去美国么,学费就更贵了。”
大伯伯笑笑:“哎呀,随便他,小孩子喜欢什么,我们负担得起么就负担,负担不起么就靠他们自己了,我们人杰么你们都知道的,和小王两个人结婚么房子是自己买的,车子都是自己来的,我是一分钱都没花。”
舞舞说:“啊?礼金都没出啊?”
“你不是天天说要吃金花菜么,吃啊。”明明姐夹了一筷子金花菜给舞舞。
表弟媳道:“舞舞这个话是对小风讲的哇!”
小风笑笑,大家都笑。
老于举杯说:“今天么难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我开心的,儿子在,女儿也在,开心的!来!”
全桌人响应着举杯,全是满面笑容,很开心的样子。于戎喝了一口酒,看着老于,说:“美国学艺术学费贵不贵你最清楚了。”
老于正吃酸汤肥牛里的金针菇,一看于戎,眼神迷惑。
于戎继续道:“你不是资助了我这么多年吗,还是你要去问问我妈?”
表弟媳打了喷嚏,于欣站到了椅子上转转盘,指着松鼠鳜鱼说:“爷爷,我要吃这个!这个!”
大伯伯把他抱下来,塞给他一个ipad,于心悦见状,嘴巴张开了,眼圈红了,眼看要哭,大伯伯赶紧把自己的手机塞给她,于景华看到,抢了自己妈妈的手机,表弟媳要抢回来,于景华发倔,抱着手机不放,表弟媳低声说:“给妈妈!”
于景华开着公放看《托马斯小火车》。
服务员进来了,上了份枣泥拉糕,没人动筷子,大人们不是在瞪小孩儿,就是低头看茶杯,餐碟。包间里,动画片和游戏的配乐交替响起。
婶婶问:“格么……啊要加一份葱油拌面?”
于戎站起来,拖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当晚,他回到上海,把已经上床睡觉的林望月拉了起来,去浦东现买了两张机票,搭一班红眼航班飞抵曼谷。
忘魂
第三章(中)(一)
下了飞机,于戎把身上所有现金都换成了泰铢,寄存了行李,电脑不带了,三脚架不带了,摄制用的器材一股脑儿全存了,就拿了手机充电线,证件和几件贴身的换洗衣物。林望月还是那么一只包,看着没多少东西,背着压塌了他的双肩。于戎和他说:“我没订酒店。”
林望月说:“去坝美的工钱你还没给我。”
于戎道:“你来过曼谷吗?我给你当导游吧。”
林望月翻了个白眼,于戎把他拽出了机场,潮湿的热风扑面而来,于戎彻底把苏州抛在了脑后,全身心地投入进了曼谷的怀抱。
他先带林望月去靠近通罗轻轨站的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水果店吃芒果糯米饭,填饱了肚子,天也亮了,同一条路上的按摩店也开门做生意了,于戎要了个全身精油按摩,林望月做脚底按摩,两人一个上了二楼的单间,一个抱着背包,拿着笔记本坐在一楼靠门的地方泡着脚涂涂画画,一通熏香推背揉捏按搓的程序下来,于戎周身舒爽,洗了个澡,把油腻的精油冲了个干净,顺道漱口洗脸,刮了刮胡子,神清气爽地下了楼,林望月早做好脚底按摩了,正坐在门口吃冰棍,于戎过去,林望月站起来,拍拍屁股,两人走去搭轻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