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树影微微摇动,满院月光静谧,再无他人。
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的多疑,慢慢地松开了手指。
醉意一下去了六分,一双眼睛也渐恢复清明,依稀还是青族年幼稚嫩的小皇子。
泳星重新拿起酒壶,喃喃自语,“二哥回来太高兴,可别高兴得忘了形。”
三日后,青帝如约启身,一行人浩浩荡荡前往天帝所在的玉音山。
青帝坐上七彩尾羽的鸾鸟,鸾鸟振翅朝着西面直飞天际。
涵月站在接引台上,望着辽阔的天空,目送青帝远去。
西方吗?他是不是也该去一次西方?
直到青帝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涵月仍留在接引台上。抚摸着眼前青石雕刻的横栏,心思拉回了很久以前。
上一次父神从天帝处归来,他还住在天长山,接引台也不是如今的青石玉。
而是由万年白玉所雕铸而成,白玉润泽通透,在阳光下更是透亮温润。煞是好看,来来往往的族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
可父神从青鸾鸟上下来,亲手摧毁了它,偌大的接引台瞬间化为一地玉屑。
他当时在后山,忽见前山一道光柱闪过,而后山地震颤不止。待他赶到前山,看见了一地玉屑。
向来和善可亲,温文儒雅的父神,第一次发出那么大的怒火。记忆中父神的怒火的余威,直到现今也无法忘记。
因为,这些怒火都是冲着他的母神而来。
涵月随手拍了拍横栏,手下青石玉的色泽,同灼云的眼睛的色彩,极为相似。
灼云?
想起之前交手,涵月心下一沉。
寻常神族本有先天之力,再依凭上好法器,以及不断提升自身修为,才能得到强大的神力。灼云却是天之骄子,天生神力便比同龄神族强上不少。白帝对他也甚好,上好法器任其挑选。
可即便如此,灼云神力这几百年提升未免太快,快到令他觉得蹊跷。
而且,灼云这些年行事过于乖张,狂傲。他躲在杞山养伤,也听闻过不少灼云的恶行。
闹得最凶的一次是他同白帝外游,路经西翼族,他险些斩杀了西翼族族长唯一的儿子。
为此中央天帝,青帝,白帝难得的齐聚一堂会审。最后判了灼云一个闭门思过的责罚,也是在灼云思过期间,水如月一行恰好来访。
涵月握拳,转身走下接引台。
青帝那日在大殿说,这是对涵月是一次历练。
帝君所言果然不假,麻烦很快降临了。
桃雨急促的身影,穿越过亭台楼阁,回廊小路,一路朝着揽月宫直直奔去。
“殿下,有急报。”
涵月放下锦布起身,“何事?不用行礼,详细说来。”
桃雨从怀中掏出一片,泛着银黄光泽的鱼鳞,急急递给涵月。
“苘山山神恩铠?”涵月接过鳞片,认出了鳞片的主人。
“殿下,再看。”
涵月翻过一面,鳞片凹面上书一行红字:疑九阴来犯,恳请增援。
捏着鳞片的手一紧,“大长老他们知道了吗?”
“大长老和各位族长正在议政殿……”
“轰”忽然一阵巨响打断了桃雨的答话。
涵月和桃雨对望了一眼,立马腾飞至半空,遥望巨响传来的方向。
后山?
涵月凝目远望,冷声道,“走。”
“是。”桃雨紧跟在后,心中不安的涟漪在不断扩大。
两道身影如同流星划过天际,急急落往后山。
青帝,天帝,后山……
涵月心中急转,这些词一个个在他脑海中划过,仿佛没有关系,又好似要串联成什么东西。
天长山后山有方天池,乃是天长山禁地。湖面如镜,又极深望不见底。
待涵月和桃雨赶到后山时,只见如镜的湖面,出现了一道裂口,裂口幽黑深邃。
桃雨倒吸了一口气,神色大变,“这,殿下,结界……破了!”
这可出大事儿了!
后山的镜湖不过是一层幻象,镜湖之下还有一层结界,结界之内是青族的藏宝阁。
到底是谁,如此厉害?竟然能破开青帝亲自设下的结界。而且……他们是有备而来,趁着青帝不在族中,前来盗宝!
想到这,桃雨脚下一片发寒,他们已然破了结界,藏宝阁内的宝物定然已被盗走!脸上血色一下褪得干净,他极度不安地看向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