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的主意,还能是谁的主意!难道就凭东门翎那个獐头鼠目的奴才么!”太后的言辞过于激烈,激烈到一定地步,她不得不停下来缓一口气,才能继续往下说,她漂亮的眸子转动着,夹杂着寒意的眸光,也投射在地上的那滩碎片上,“而且有件事情,哀家至今都很怀疑……你说哀家的兄长,他到底是真的疯了呢?还是假装?”
顺如意听到这里,微微一愣,但是他马上就说道:“依、依奴才拙见,奴才觉得,东门大人此番,应该、应该是真的疯了。”
太后眉毛微挑:“你真这样认为?”
顺如意敛眉说道:“东门大人毕竟年纪已经大了,而且近月来连遭打击,元气大伤,出现疯癫之状,也是应该的。”
太后凤眸一转,却是摇头道:“兄长是东门家如今的支柱,若是兄长疯掉了的话,也就意味着东门家要垮了。东门家垮了这件事情毕竟不是小事情,这样大的事情如果是真的。依东门翎的脾气,只怕就是拼出老命也要将这件事情给盖住。怎么会将这件事情传的沸沸扬扬?”
说到这里,顺如意的眉头似乎是蹙了一下。
然而太后却继续说道:“除非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兄长其实并没有疯,而是故意装疯卖傻。他将自己疯了的消息传播出去,就是故意出虚招,让人以为东门家不行了。东门家一不行,那害死萃馨与阿康的凶手必定会抓紧时间落井下石……所以说兄长这招旨在引蛇出洞,将真正的幕后凶手给揪出来。”
“可是呢……”太后的声音忽然拉地很长,“咱们就说什么也不站出来,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交给陈有龙去做。”
“太后。”顺如意脸皮都忍不住抽搐了,身为太后身边的人,他知道太后这话的分量有多重。
“怕什么,这里只有你我,不会有人听见的。”太后的凤眸微抬,那双眼睛里竟然毫无愧疚之情。仿佛昨天那个满腹委屈,信誓旦旦说自己不会杀自己的亲侄女的女人,并不是自己!
顺如意抿嘴,但是他旋即说道:“这件事情,虽然瞒过了东门大人,但是皇上那边……”
“皇上……”提到闻人夏,太后的语气中终于染上了一丝悲戚,“他还能好过来么?”
顺如意一惊,连忙跪下身来说道:“太后。皇上如今是春秋正盛,区区小病而已。而且刘院使不是已经说过了么,他一定能保证皇上平安无事的。”
“皇上是我的儿子,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够好过来。”太后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可是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之间会变成这个样子。”
“先帝还是在太子的时候,为了救那个闻人司这个贱种,不惜将整个东宫置于危险之地。当时皇上震怒,将我与先帝禁足宫中,当时所有的人都以为皇上有易储之心。尤其是最初几年,宫人以为我们失势,百般刁难羞辱。窘迫之时,甚至连三餐都不能保证。彼时隽遒高烧,更无太医敢来照顾,是哀家亲手一遍一遍将雪水捂化,用手掌为隽遒退烧,后来皇上驾崩,在赵南陵帮助下,东宫终于有了出头之日,可是谁知先帝一上位,仍旧念念不忘将那个害我们甚苦的贱种接出来……有时候我就怀疑先帝的是不是傻,竟以为天下的女人都是贤良淑德、逆来顺受的傻子。”
“自从他将那个贱种接出来开始,我就知道,这个贱种将会威胁到隽遒,所以我使出百般解数,为了隽遒‘讨公道’、‘要封赏’、‘夺宠爱’。可是我费尽心机所做的一切,那个贱种不用开口就能得到。同样都是先帝的孩子,凭什么隽遒想要个东西,就要这样麻烦?况且那还是他应得的东西。”
顺如意听到这里,还是小心地说了一句话:“可是,先帝到底还是最疼爱皇上的。先帝固然宠爱静王,但是也仅仅是局限于宠爱而已。这天下,还是留给皇上。”
“天下本来就是隽遒的!他倒是想要留给那个贱种!”太后的眉头不可抑制地蹙起,“你真的以为先帝最喜欢的人是隽遒么?你以为将天下给了隽遒,他就是对隽遒好么?从白尹那个小子进宫开始,隽遒的眼睛就没有再放在这天下上!是皇家的人,哪一个不知道做皇上的好处?那个贱种,不是也难以释怀么?可哀家的隽遒,为了白尹这个小子,偏偏不想要这个皇位。
先帝他明明也知道这件事情,可是他还是要将白尹给那个贱种!把白尹给那个贱种,那贱种获得的是幸福,可是把天下给了隽遒,他获得的却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