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头不仅是蜜,还添了几味药材,是关木衍早就配好的。教主又低声哄着人继续喝,关无绝倚在他肩头,慢慢就着他的饮下去了两口,晕眩的感觉果真就缓过来了。
等他脑子渐渐想清楚,马上就不敢让云长流这么把他搂在怀里了。
护法张开眼就想挣动,可惜云长流熟悉他那性子,早就把碗搁下又将人搂紧了,“现在好些了?看看窗外。”
教主的气息浅浅吹在耳边,关无绝全身一紧,勉强勾了勾唇角,有气无力地道:“方才是无绝失仪了,教主恕罪……您还是先放开属下?”
他嘴上这么说着,目光倒是顺从地往外看去。
这一看,就凝住不能动了。
养心殿外的庭院里,赫然是灼然的红,那熟悉的暗香正是从窗外传来的。
竟是新栽了一片朱砂梅。
“上回说好了赔给你的,好不好看?”
云长流从旁拽了软枕过来,仔细地往关无绝腰后垫了让他靠着,这才放抽身退开:“你一直昏着,本座怎么叫都不醒,梅花开了倒是知道起来看。有你这样的么?”
云教主说话的语气多是淡然无波的调子,有时候明明说着抱怨责怪的话语,声线也是毫无起伏,烛阴教这帮人经年累月习惯了的还好,外人听起来定然别扭的厉害。
“……”
关无绝半天说不出话,惊诧地盯着云长流看,后者也颇为坦荡地回望过来。
教主平日里自律得很,晨起洗漱也不喜人服侍,因而甚少见他这样衣衫不整长发披散的样子。如今看着,倒是有种说不出的慵懒从容,风流散淡。
“……您,”终于,护法十分纠结地开了口,指着窗外道,“要赔无绝的花儿,为何都种在……您的养心殿?”
“嗯,”云长流平静道,“因为你要搬过来。”
关无绝的表情瞬间变成一片茫然的空白。
——什么玩意儿!?
不是……教主他刚刚说什么??
教主给四方护法将锦被往上拽了拽,拉到下巴,贴心地多解释了一句,“从今往后,护法便随本座一同住在养心殿。”
关无绝一把按住云长流的,声音颤抖:“您……您这是开什么玩笑!?”
教主风轻云淡地捉了护法的塞回被子里,道:“不是玩笑。护法太不听话,本座不放心你。思来想去,也只有亲自盯着最为稳妥。”
云长流的想法其实很简单。
你不是身上有伤也不肯休养么?
你不是有事隐瞒死也不说么?
他的确一时查不出来真相,人已经伤成这样,拉去刑堂审问更是舍不得。但是又决不能因此就放任无绝在他不知不觉涉险。
索性使个最笨却也最有效的法子——把人拎过来眼皮子底下自己照顾,片刻不离地随时盯着。
他倒要看看,这么一来这人还能折腾出什么鬼花样来。
不得不说,云教主这一招是真准。
关无绝他还真被这一下给砸了命门!
护法顿时恨不得自己能再昏过去吐个几升血,他无措地去扯云长流的衣袖,“教主!这、这怎么可以?养心殿自古乃烛阴教主寝殿,属下怎能和您同住……这岂不是大不敬之罪么!?”
云长流居然还很正经地想了想,“护法莫不是忘记了?受教主传召临幸的夫人姬妾,是夜亦可留宿养心殿内。只不过本座至今内室无人,因而才无有这一条规矩罢了。”
“咳咳咳……”关无绝一口气没上来,猛地呛咳不停,瞪着云长流半天吐不出个完整的句子,“您……您!咳咳咳咳……!”
云长流不敢再戏他,急忙把人抱过来拍抚胸口,低声细语劝了几句别急,又喂了几口药。关无绝一缓过劲儿来就推开他要下床,可惜身体还虚着,一转眼就又被教主不由分说地抱回来裹进被子里。
如此番两次,云长流软硬不吃,也不开口,就是死不叫护法下这张床。
关无绝完全没有还之力,最后头晕眼花地被教主抱进怀里轻轻喘息,感受着云长流的指尖慢慢拂弄着自己的发丝,心头一阵黑压压的绝望,“教主……”
云长流居然笑出了声,看着护法吃瘪很是愉悦,“认了罢,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