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没说完呢,就见云长流倏地站起,动作大的差点没把座椅带倒。教主活像遭了洪水猛兽似的,脸色变了又变,狠狠地瞪着护法张口似乎想骂,却一个字儿都没能吐出来。
最后愤然一拂袖,居然又又自己转出去了。
“唉教主教主”
关无绝叫了两声,这次云长流理都没理会,很快背影就走不见了。
养心殿的书房里阳光明媚,关无绝没追,一个人伏在案上笑得前仰后合。
唉呀,又给气跑了。
还是羞跑了。
总不能是吓跑了吧。
关无绝当然知道云长流不可能答应,毕竟以自己如今的身体,很可能做完一次就得昏过去。他倒是不介意,教主定然不会允的。
但是但还是忍不住啊。
护法眨了眨眼。
调戏他家教主,怎么就这么好玩儿呢。
也不知道,日后真正“洞房”起来的时候,教主又会是怎样一副样子呢。
第86章 木瓜(1)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冬夜的月光打亮了淡云,又如垂下的薄纱一般笼罩着人间。
此处乃万慈山庄以北,神烈山以南的郊野,崎岖又荒凉,甚少有行人经过。低丘与河流交纵,只有乱长的植被而没有平路。
山坡下,小溪畔,生着枯干的长草,而草丛间隐约有泠泠的虫鸣回荡。
年约七八岁的小少年就坐在这条小溪旁的土堤上,暗青衣裳几乎和草叶融为一体。
端木临抬头看着月亮。
明月自古无情,盈缺冷眼照尘世。
在万慈山庄看的月亮,和在这荒凉之地看的月亮,似乎没什么不同。
端木临暗暗地想,不知在烛阴教看的月亮是否还是这样。听说神烈山很高,那么星月许是都会更大些,更亮些,更好看些。
风起了,一条人影如黑鹏展翅般腾空而来,前一息还在远处,下一刻就已经落在了溪边。
来人向坐在那里的小少年走来。
端木临只是不吭声地往后撇了一眼。
他看到一片漆黑如夜的衣角,其上盘旋而舞的赤金烛龙栩栩如生,正冲他怒目张爪。
放眼五湖四海天南地北,能将这烛龙黑袍着身的人,江湖上也只有这一位。
烛阴教主云孤雁,正一步步走向端木临身边。
这位引得多少名门正派破口痛骂又畏如蛇蝎的烛阴教主,其实不过三十余岁,眼中却已经有了沧桑的刻痕。
他的面容轮廓深邃而俊挺,只是周身蕴着一股煞气,横冲直撞地为这个男人平添了几分阴冷与暴戾,叫人不寒而栗。
下一刻,端木临就被一只手掌钳住了下巴。云孤雁将他的脸扭过来,冷笑道“端木公子,怎么不继续逃了”
那小少年慢悠悠地眨眼,开口时嗓音嫩嫩的,却很是清亮悦耳“我本就没想逃啊,谁叫你们烛阴教那些看守都是废物,我才忍不住跑出来散散心的。”
他不怎么乐意地咬了咬下唇,挑眉道“你又不是废物,我知道跑不掉,所以不跑。”
出乎意料,云孤雁闻言并没有动怒。
这位已经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被传成恶煞妖魔一般的烛阴教教主,反而欣然把头一点,放开了他。
“很好,你说的不错。那些烛火卫的确是废物,连个七岁的孩子都看不住”
话锋一转,云孤雁眼底骤然划过一道冰冷的暗光,“所以,本座已经把那几个人剁碎喂了野狗了。”
端木临瞳孔微微收缩,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周身泄出的杀意如潮水般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暗自用指甲掐着自己来抑制身体本能的颤抖。端木临知道云孤雁是故意想吓住他,但同时,他也毫不怀疑云孤雁说的是真的。
只听云孤雁道“怎样既然知道逃不掉,还不乖乖同本座走”
“不走,”端木临马上拒绝,两条细瘦的小腿晃啊晃的,“我要看月亮,听虫儿叫。”
“……”云孤雁细细地打量了他半晌,忽然深深地皱起眉头,“啧,你还真是不怕本座。”
这个被他暗里使计为流儿掠来做药人的孩子,似乎有点儿特殊这件事,其实云孤雁早在第一次见端木临时就发现了。
被亲人出卖,被为正道不齿的诡教掠走,又面对他这么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这小孩非但没被吓着,反而敢厉声质问于他,当时还着实叫云孤雁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