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绝_作者:岳千月(279)

  “……那,”云长流不悦地皱了皱眉,遂退让了一步,复郑重道,“阿苦,我们结亲吧。”

  “……”

  阿苦捂着头长叹,像是力气全打在了棉花上般的无奈,他仿佛教小孩一样痛心疾首又谆谆善诱地道:

  “这不是换个名字就成了的事儿!结亲……结亲是要做一辈子夫妻的,少主。不是你喜欢和谁玩,就要和谁做夫妻的。”

  两个少年在这里什么“结亲”、“夫妻”的说话,已经开始有两镇民好奇地看过来,窃窃私语。

  阿苦皱了眉,拉着云长流往无人的窄巷里快步走去,甩开那些诡异的视线。云长流还在疑惑地问道:“那为何你我不能做夫妻?”

  “我们……”阿苦脚下一个滞缓,被少主问的语塞,支吾了会儿才低声道,“夫妻是……是只能男人同女人结成的,虽然也有不少养男宠养小倌儿的男人,可总是要正经娶个娘子作夫人,生儿育女的。”

  “可我只喜欢你,也不愿娶女夫人。”

  阿苦闻言又好气又好笑,他站定转过身,望着云长流好言好语道,“你是根本没曾见过女人……往后你见了,说不定就喜欢女人了。”

  却不料云长流仔细思索片刻,居然很是无辜地回了句:“可我已经喜欢上你,要与你结亲了,为何还要去见女人?如此,我岂非不忠贞了么?”

  ……就说,平时话少的人,往往更会“语不惊人死不休”。轻飘飘一句话震得阿苦目瞪口呆,向来伶牙俐齿的少年居然哑口无言——

  他是觉着云长流的脑子果真是长的和正常人不一样。试想一个正常人,一个正常的少年郎,哪有张口就冲另一个少年说自己“不忠贞”的!?

  两人就站在陌生巷子的深处大眼对小眼,半晌无言。

  云长流又平静地开口道:“我娶你,如父亲昔年那般给你铺红绸、设花轿。往后,你便是烛阴教的教主夫人,与我一般尊荣,你不愿么?——你倘若不愿,我嫁你也是成的。”

  阿苦已经连笑都笑不出来了。

  他神色莫名地闪动,心也似在水火之间挣扎。

  ……真是要命,他刚压下心头那股子邪念,这小少主怎能这样子撩弄他的心思?还是如此个纯粹无邪的模样,叫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忽然间,阿苦沉着脸上前一步,攥着云长流的衣襟,将少主轻轻一推抵在灰砖铺就的墙上。云长流抬头望着阿苦。后者脸上挣扎之色更甚,他似乎想要冲破什么禁忌,打破什么底线。

  然而最终,阿苦却轻叹一声松开了云长流。其实他上根本没用力,分明是少主自己不肯挣动。

  云长流问:“你怎么?”

  阿苦摇摇头,转了个身迈开步子,往来时那巷子的出口走了过去。

  他一面走,一面轻描淡写道:“我就要远行了。若日后有会再相见,少主再考虑是否要给我嫁妆或是给我彩礼吧。”

  说罢,阿苦低头自个儿先笑了笑,冲云长流招招,“走了少主,咱该回城了。”

  ……

  回神烈山的路上,阿苦在路边买了一对小酒盏。

  是色泽颇淡的青玉薄胎,捧在心里再被阳光一照,润亮剔透,惹人欢喜。

  云长流远远的看着阿苦和店家谈好了价,把那对酒盏装入个盒子里,心满意足地抱着走回他身边。长流少主道:“不喝酒买什么酒盏,还买一对。你乱花钱。”

  “好看呐,”阿苦理直气壮地挑眉,“再者少主,你不是要同我成亲喝交杯酒的么?你连酒盏都没有,如何行合卺礼?”

  云长流没理会他这歪理,只轻轻问:“所以你……你当真答应了。”

  阿苦笑而不语。

  两人上了神烈山,自是按老规矩先往阿苦的木屋去。高山陡峻,走起来费时太过,不骑马时两人都是用轻功攀山,到了桃林外再一起说说话走进去,此次亦是如此。

  山下的桃花已经开了,这山腰上的桃林还多是花苞,只有零星的几朵早花挂在枝头。

  阿苦抬头看着这座属于他的桃林,万千思绪如丝般胡乱生长,将他的心头缠得死紧死紧。

  他对自己道:花期最好的时候还未到,算算时间,待他取完血醒过来,就能看见正烂漫的桃花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