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那天之后,自觉如同行尸走肉,在十二楼什么念想也没,江湖大事同我也没有干系。等该做的事做完,我就再没其他挂念了。”闻笛抬手搂过柳十七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这边带了一带。
柳十七感觉他好像还有后文,试探道:“笛哥,做什么事?”
但闻笛没理会他的疑问,伞下二人靠得极近,他的眼神犹豫了一刻,轻声道:“除了你,这世上我没有别的牵绊,懂么?”
下一瞬,轮廓凉薄的唇朝他压过来,像春雨般无声又轻柔。
那天柳十七回到住处时衣裳湿透了,封听云闻声从屋内出来,一边给他找干净的换洗衣服一边数落:“不带把伞就出门,我认了,你是不知道江南的气候。那下雨了就赶紧回来,非要等越下越大才知道往回跑……衣服快换下来,我给你烧热水洗一洗,一会儿自己吃药调息,免得寒气入体。离入夏还早……”
他喋喋不休地出门去了,柳十七脱下外衫,内里中衣黏在身上,冰冷冷地难受。他想解腰带,摸到的时候忽然被什么烫了一般收回了手。
方才,春风镇外的小桥流水,闻笛就这么吻过来,手在他后腰一揽。柳十七脑中霎时一片空白,他本能地想挣扎,却被擒住了双手,呼吸都被攫取了,他喘不上气,手上越发用力,油纸伞落到脚边,大雨把他俩都浇了个透彻。
然后他就跑了,带着长刀,跑出两步后想被绊住般,试探着回头去看。
闻笛站在原地没动,他不穿白衣的样子竟有些陌生了。他的神情好似很难过,目光沉沉的,被水雾蒙住了所有的光彩。
他料定了柳十七没法干脆地走掉,往前两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如果我解释过了,你会原谅我么?”
他当时什么也没回应反倒被这话震惊得回过神他们刚才做了什么,柳十七的世界当即平地一声雷,炸得他什么情绪都没了,扭头飞快地跑进了雨幕中。
“阿嚏——”柳十七打了个喷嚏,正好封听云端了热水来,他三下五除二地擦干颈间雨水,又重新拧了张帕子把脸埋进去。
热气温暖地蒸得他喟叹一声,然后开始头疼:笛哥这是什么毛病,动不动就上嘴,他说的“对不起”,是指这事吗?虽说奇怪,好似也没到那么令人难耐的地步,他好像有些不正常,心事却不说出来……
柳十七喉咙发痒,他连忙拿起干衣服穿好,背过身去灌了自己一杯热水。捂着额头,柳十七想:“淋着一场雨,恐怕要生病了。”
他从来不是什么铁打的身体,三天两头小病不断,这日晚上柳十七便风寒无力,还没等到该睡觉的时辰便铺盖一卷,睡得发出轻微鼾声。
封听云哭笑不得,只觉得师弟这身板着实脆弱,帮他又把被褥掖紧,掩门去院中练剑。
走剑不比对战,封听云几乎没用力气。伊春秋房间里亮着灯,她或许在抚琴,用的封听云那一把,琴声悠悠地荡开,仿佛有忘忧的花香。
一式收尾,恰好琴音断了,封听云掐了个剑诀凝神。
再睁眼时他恍惚见到不远处的稻田间闪过黑影,藏在了一棵细弱的榕树后面。封听云没去看也不追,定定地站着,剑尖低垂。
这夜的雨停了,没有月光,他与那条遥远的人影对峙。最终院角的一炷香燃尽,伊春秋的房内也没了声息,封听云终于放弃一般扭头回到屋内。
他安静地点了灯,避着柳十七为不吵醒他,然后沉默地坐到了天亮。
作者有话要说:
真慢啊,绝望脸,下一章绝对有剧情了绝对有了没有我自杀
第38章 第三十七章 卷土重来
夜里在外面等着的人是谁,封听云心头有数,但他最终只当没法生过这事。后几日过得平静,待到柳十七养好风寒,白虎堂给的三日期限已到。
扬州城擂台从天不亮便被围了不少人,许是今次的噱头太大,放眼望去,从服饰上暂且看不出端倪,大都是习武的,十二楼的白衣格外出尘。
柳十七跟在封听云身后,在稍远的地方停下。他一眼发现闻笛,他一身朴素的绀色衣裳在十二楼中越发显眼,侧面的表情淡淡的,挂着疏离微笑,客套却又冷漠,正和一个不知是谁的中年男人寒暄。
察觉到他的视线,封听云凑近些道:“妙音阁的沈白凤先生,楚恨水今次也被软禁在内,十二楼与妙音阁关系一向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