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敢拦他,他脸色是苍白的,双目是赤红的,浑身散出滔天的杀意。
放好景昭,他双手拿着御灵,一柄干净如初,一柄满是鲜血。转过身来,目光直直对上范时毅:“谁干的。”
廖子彬和原启也红着眼看向范时毅,只不过他们的眼里只有疑惑没有杀气。
“不是任何人。”范时毅主动向雨烈走近一步,“他突然放弃了防御,将自己送到了剑前,刀剑无眼,一下就……”
“他为什么这么做?”廖子彬吼道:“你怎么不拦着啊!”
“我……他……其实景昭就是入溪,我们要抓的重犯。”范时毅心里的挣扎本就让他不好受,现在又面临他们的质疑。“我当然念兄弟情义,本打算抓他回去后向陛下求情放他一条生路,谁知……”
雨烈身形一颤,脚步不稳,扶了一把身后的台子。
面前三人齐齐转头来看他,他闭了闭眼,呼出一口气,抵制翻涌的气血,这感觉像是魔气将要爆发。
雨烈把范时毅揪到跟前,手指抠得对方肩膀生疼,他用低得没法再低的声音说:“……我才是。”
范时毅顿时惊愕,雨烈眼底涌上恨意,是对这个天下苍生的恨,“我才是!”
“别说了!”廖子彬站得近,听得一清二楚,呵斥雨烈。
虽然南青已经帮他驱除了魔气,可此时此刻他好想让魔气占据这副身体,杀尽天下人,为景昭陪葬。
……景昭什么都没做啊,你们凭什么动他……
一阵清风徐来,卷起院里的柳枝,碰在雨烈脑袋上,一点,一点。
“景昭?”雨烈猛地回头,转眼只见景昭平躺的身躯,他眼里复燃的光昏暗了下去。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
若成了魔,景昭定会不高兴的,地底下碰到了,说不定他就不理自己了,到时候也不知道哄多久会哄好……
雨烈忽然笑了笑,松了身上的怒意。
“贤侄,方才做得不错,再接再厉,把眼前这个也一起抓起来吧。”江百里朝这边喊了过来。
“要不是你的人,景昭也不会死!”范时毅红着眼喊回去。
雨烈看着江百里,一字一句说道:“我会死,但不是死在你的脚下。”
“雨烈,你……”原启道。
“我也是破风刺客,本就该死,你们不用说别的。”
江百里叫道:“范时毅!给我拦下他!这是军令!”
廖子彬看范时毅的眼神里大有一种你敢抓他我们就一刀两断的意思,范时毅其实早就做好了决定,对雨烈说道:“没保护好景昭是我的错,我知道现在做什么都弥补不了了。”
“你走吧,我帮你。军令什么的,都是狗屁。”
雨烈道了声谢,回身抱起景昭,范时毅,廖子彬和原启站成一排挡在他前面,和江百里对峙。
“范家军,或者元麾军的人都听着!破风的阁领已经死了,我身后的这个人你们或许也见过,他已经失去了最爱的人,没什么惩罚比这个还重了。”范时毅哽咽了一下,“所以我想替他求个情,让他带着人走吧。”
江百里:“杀一恶人,可救百人,这样的人就该杀!”
“你他妈有完没完!”廖子彬指着他鼻子骂,反正他什么都不怕。
“范家军,一切听从范将军指挥。”范家军士兵齐齐转身,武器对着江百里带的元麾军。
“反了你们!”江百里不可思议地呵道。
雨烈的眼神穿过面前人群,和元麾军一队的人对上了,他们个把月前还是雨烈的部下。队长振臂高呼:“一队全体都有!”
眼睁睁看着以前的副队长死,现在还要抓正队长,谁心里都不好受。
唰唰几个整齐的步伐,一队干脆地走到范家军面前,转身面向江百里。
纵使江百里跳下马挥剑指着士兵们,也无济于事。越来越多的人站到了雨烈这一边,有不少都是曾经和景昭一块玩过的人,元麾军中谁不疼这个最小的弟弟呢。
范时毅回头对雨烈说道:“走吧,这里交给我们。”
雨烈抱着景昭的身体,郑重地对所有愿意为他冒险的人鞠了个躬,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