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幕后之人是宋义。宋欢,你这个大傻子,干嘛出头哇?”
“杨行之,我们都太自以为是了。你从未认识我,我也从未认识你。不过,我们除宿敌之外,看来还真有些相似之处。一个对朝局漠不关心的纨绔,却说了,他知道幕后之人。是不是我在传递消息的时候,血溅太和的时候,踏平南诏的时候,你都在我身后?如果你说是,杨行之,你把宝物拿出来,我就当世上从此没有你这个人。”
杨行之盯着这个陪伴他长大的人,他的疾言厉色,他的气势凌人,让少年不得不正视现实。在少年正色以待的一刻,他就看到了宋欢与他,终究还是列在了两阵之前,背后是不同的千军万马。在十年间累起的森森白骨中,他到底是只身一人。
少年手提橘灯,穿过街市,看见满城天灯骤然成火。他像是失去了全世界的孩子。他曾经以为,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人不会离开,他就可以踽踽而行,跨过群山,投身密林。纵使不见天光、众鸟飞尽,他还是愿意一直向前,直到山间云雾看老了他,直到立于群山之巅。
他举起了剑。冷光过后,他的身旁再无一人。
少年背对着日光向人群独自走来。光晕照眼鲜明,人们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他孑然一身,和周围的空间割裂开来。在少年的身上,只有呼吸是严丝合缝的。
江休走上前甩开扇子,似乎还嫌事情不够棘手,凑着杨行之的不对劲迎了上去。
“怎么不见和你一同离去的那个小子了?”
“死了。”
“死了?!”
江休本着是场面就要大的原则,扯开嗓子就喊,此时便是路人也能透过层层人海听到了。
段一瞅着杨行之的鬼样子,再加上江休的一吼,基本情况也估摸的差不多了。快步上前后,从背面就给了江休一拳。猝不及防之下,江休的头巾歪了,折扇也掉了。
“无赖就是无赖,和一帮疯子混久了更是无赖。怎么?这就是你们西川堂吗?旁人说也说不得?”
江休用手背碰过乌青的嘴角,以戏谑的眼光打量着段一身后的西川堂人。挨了一拳又如何?他想要达到的最佳目的,在没有费太大劲之前,就已被一群只会逞意气的傻子们粗莽地撞了上来。正好,他随时恭候。
“阁下说起话来还真是不饶人,早就听闻文部江休的大名了,今日冲着西川堂开口,方更见您之不俗啊!”
吴桐在心里给砚秋叫了一声好。在说话处事上,她还真就没见过比钟姐还能来事的。
这时,若有人注意萧青山,就会发现他来到了宋义身后,朝着杨行之的方向打了个手势。杨行之走向江休,在擦肩而过时稍吐耳语,江休收起看戏的姿态,流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情来。
语罢,光影移换,绕着少年旋转了一周。等他再次睁眼时,脚下的大理石换作了青砖,人已是在黑暗中了。
三日前,西川堂。
吴桐注视着萧青山走上阁楼,准备转身离开之际,却见本应离开的杨行之返了回来。
“萧青山,我是南诏世子。
“你呢?”
吴桐吃了一惊,段一等人从一楼的厅里探出头来,发出各种不可名状的怪叫。杨行之冷笑了一声。当下,里面窥视的看天的看天,找稿子的找稿子,场面一度十分萧瑟。
“哦。”
从二楼传出萧青山的声音,但他本人显然没有露面的意思。
“杨行之,今晚亥初,文部其孜楼。”
☆、你是星尘(2)
等到杨行之赶到其孜楼时,天已是大暗,灯火掩映下刚好能看见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
“谁!”
暗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女孩穿着浅青色齐胸襦裙,从榕树下闪身而出。
“哈哈,是我啦!”
吴桐带着丝小羞涩抓搔着后颈,朝杨行之的方向蹭了过去。
“那个,今天我听到萧青山约你来这儿,我就跟过来看看。”
“其他人呢?”
“嘿嘿,他们应该是被你吓到了,之后的话没有听见。”
“你身后有人。”
女孩被吓得大叫起来,一溜小跑躲在了少年身后。
“行之呀,好久不见啊,你竟然没有一眼认出我哇!宝宝好伤心,哭唧唧。”
“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