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枯向后退了两步躲开这人,“没什么来头,只不过是游过五洲,看过四海,翻过千山,踏过万水而已。说吧,你这画哪里偷来的?”
“这画是我自己画的。”
见这人死不承认,万枯不想跟他再啰嗦,索性直接掏出一个火折子,对着那画的空白处一番熏烤之后画纸不但没有被烧毁,反而有字迹慢慢浮现了出来。
待万枯收起火折子,“释空”两个字异常清晰。
卖画之人看此情形当场石化,眼看装不下去,便开始打哈哈,说道“哎呀……你看你这是干嘛?都是小本买卖,实在不行我这幅画送你了行吧?”
“可以。”
万枯一把夺过那幅画,看都不再看那人一眼,便拿着画离开了。
婴离不明所以,连忙追上去问道:“师父你要这画做什么?”
“欣赏。”
婴离从未发现过万枯还有这等闲情雅兴,不过自从离开善都,这一路上婴离都觉得万枯周围的气压极低,但是因为他这人本来性子就冷又十分难以琢磨,婴离也不敢多问,只能尽量少说话,以免又惹得他不高兴。
晚上二人找了一家客栈坐下,点了几个菜后,婴离看到菜单上写有“丹青酿”觉得名字甚美便向对面的人问道:“师父,要不要来壶酒?”
“没钱。”
婴离余光瞅了瞅那幅画,“刚才人家说十两银子的时候,看你可不像没钱的样子。”
万枯沉默不语,只将眼神转向了手边的画卷,一副心不在焉的状态。
小二则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推荐道:“这丹青酿是咱们这有名的酒,客官既然来到本地何不尝上一尝?”
婴离嘴馋,用眼神匆匆扫过万枯,便自作主张对小二低声说道:“先来一壶。”
“得嘞,丹青酿一壶!”店小二嗓门极其高亢,这一嗓子整个店铺的人几乎都能听见。
婴离看万枯将那幅画展开,眼神在“释空”两字上停留了许久之后又转向宋子知后添加上去的落款,那眼神仿佛想将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婴离想了半天,不知这作画之人是谁,只觉得这名字十分耳熟,突然婴离猛地一拍桌子,将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婴离也觉自己过于激动,连忙压低声音对对面的人说道:释空不就是那位皓清法师的师兄吗?”
“是。”
见万枯如此淡定,婴离更加困惑:“难道你和释空高僧认识?”
万枯将画小心的卷起,“嗯,认识。”
“那他的死……”
“他不是我杀的。”
婴离几乎是下意识问出的这话,但话刚一出口他就有些后悔了。不过好在万枯心思全在那画上,倒是并没有因为他问这个而感到不快。不过听他这么说,婴离心里还是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的。
“想不到释空高僧的画在他死后竟然流落至此,这画对你很重要么?”
万枯避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道:“这画还是他亲手画的。”
这时,丹青酿上桌了,暂时打断了婴离的追问。
一个白玉酒壶配着两个瓷白小酒盅,万枯和婴离两人面前各一个,婴离先拿起酒壶将两人面前的酒盅倒满,一时间酒香四溢。
万枯拿起酒盅放在眼前细细查看,缓缓开口道:“婴离,你说酒到底能不能解忧?”万枯的皮肤很白,手指纤长有力,再配上那口光滑娇小的酒盅在夕阳余晖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好看。
“人人都这么说,到底能不能解忧要喝了才知道。”
听罢,万枯将酒盅移至嘴边然后一口将酒盅里的酒尽数咽了下去,瞬间胸口一片灼热感袭来,不禁抿起嘴皱起眉,刺激的感觉好一会才过去。
婴离看他这么个喝法着实有些惊讶,“师父,你别喝这么猛啊!”
刚才那股劲缓过来了,万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完全不听婴离的劝告,又干了一杯。渐渐地万枯好像适应了这种有火在胸腔里烧灼的感觉,便不觉得像咽下第一口时那样难受了。
“师父,你这么喝可是会醉的啊……”话音刚落婴离便看见万枯两个脸颊已经是潮红一片了。
万枯已经醉了……
“师父,师父?”
万枯知道婴离在叫他,只是不知为什么只觉得眼前的世界有些扭曲,他努力想看清却怎么也看不清,婴离看见此时的万枯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头左歪右歪地细细打量着自己,和平日里那个嚣张跋扈的万枯简直判若两人,婴离不禁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