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门口,两个人谁也没说再见,各自进了家门。
看到客厅灯光的那一刹那,舒适的疲惫感顿时从脚底升起,潮水般温柔地席卷而来。
许一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突然就想起简青竹。
他回去的时候整个房子都是黑的,那是不是再疲惫也不能像自己一样,回家就能安心?
“怎么样?”许迟迟问。
她虽然不知道许一行中了血咒,但是他在跟简青竹一起调查这件事,还是显而易见的。
许一行摇摇头,脑袋里还转着方悦方晴两姐妹的事。
走过去蹭到她身边坐下,把头靠在她肩上,无意识地盯着电视上的狗血偶像剧:“老姐,我问你啊,咱俩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许迟迟挑了挑眉,慢慢地说:“怎么问这种矫情的问题?这个嘛,咱俩的状况不能当成普适性状况来看,毕竟在你的成长过程中,我每天都想掐死你。”
她说着摸了摸下巴,补充道:“每天都不止一次。”
许一行笑得整个沙发都抖了起来,许迟迟在他身上拍了一下,说:“你,累赘。”
她大许一行十岁,许老爹离开的时候,她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
姐弟俩没有其他亲人,户口无奈被挂在了当地福利院,许迟迟当时念高一,平时住校,周末才回福利院看许一行。
有一回许一行发着烧,却被院里的人锁进了旧仓库,差点死在里面。
随后她就辍了学,带着许一行出了福利院,搬回了棠花街。
如果不是因为要带许一行,她现在过的应该是完全不一样的,更舒适的生活,哪怕她没爹没妈。
虽然工作特殊,也没学历,一般人都有点敬而远之的意思,但许迟迟长得漂亮是事实。
也不是没有遇见过来追的人,但是知道她要带许一行之后,一半的人直接消失了,还有一半在交往之后,也都打了退堂鼓。
曾经有个男人,都订婚了,却在筹备婚礼的时候,提出让许一行回到先前的福利院生活,又说在家旁边的幼儿园给许迟迟重新找了个工作。
事情的最后,许迟迟面无表情一个耳光甩过去,打裂了这门亲事。
哪怕当时许一行已经答应了他那未来姐夫,自己回福利院去。
许一行听了许迟迟的回答,笑着说:“我是累赘,当年那男人说让我回福利院的时候,你怎么那么生气呢?”
“自恋吧你就。”许迟迟脸上淡淡的,“我他妈是心疼我自个儿的工作,十六岁就在殡仪馆,熬了那么些年,好容易熬成师了,怎么能说不做就不做?”
许一行:“……不准说脏话。”
电视里传来一声“你听我解释”,男主在雨中拉住了女主。
姐弟俩一起笑了。
他俩看偶像剧都是当笑话看的,许迟迟笑了一会儿,才接着说:“你是累赘,但是没了你这累赘,我的人生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了。”
“你懂吗?”她问。
“不懂。”许一行在她肩上蹭了蹭,“当年你就应该把我推河里去,省得惹你心烦。”
许迟迟嗤笑了一声:“滚,现在,立马给我跳河去!”
“才不!”许一行抱住她胳膊,被她一巴掌拍在额头上,脆响。
这命是你辛辛苦苦留下来的,随随便便丢了那我别做人了。
许一行想。
所以即便要带着浑身煞气活一辈子,也是不可能跟简青竹签什么契约的,这命可不仅仅是他自己一个人的。
那方悦和方晴呢?
现在方悦死了,从她血里来的诅咒在自己身上,是不是说明,自己已经是姐妹俩在世间最后的联系了?
唉,果然是倒霉催的。
星期天早上,许一行是被简青竹的电话吵醒的。
“大哥!好不容易星期天啊!能不能让我再睡一会儿!”许一行紧皱着眉。
虽然没有起床气,但对方是简青竹,无论如何就是想发牢骚。
简青竹声音带笑:“这不是怕你因为血咒死在梦里吗?”
没等许一行说话,他又补了一句:“不用谢。”
许一行:“……”
最后愤愤地挂了电话,再闭上眼睛,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睡不着了。
“哎!”许一行坐起来,捶了一下床,拖着身子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