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看起来那样高傲而不羁的人,却居然对他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如此的亲近。
而他却在那样长久的靠近之中,感受到了自己原本与湖中之力相持时耗尽的灵力有所恢复,那种感觉……
就像是有人将自己的灵力送给了他一般……
而在刚才,对方执意要送给他发带的时候,手指接触的刹那,他看到对方的嘴,无形的张开,一声听不见的话语在他的脑海中清晰的响起:有敌来袭。
这才是他此刻得以精力充沛的站在这里对敌的原因吧……沈长聆握紧手中的缎带,默默想到。
四周一片死寂,渐渐的似乎连风声都听不到了,他们像是被整个世界隔离了一般,这一片空旷而死寂的石桥边,仿佛全世界都已经死去,只有他们。
只剩他们……
破空而来的是被涂成漆黑的箭矢,在夜色的掩映下,暗器如同游曳的鬼魅,无声无息的划过空气,直奔命门而来。
即使光线如此之暗的情况下,段霜洺却仿佛身处白昼,他将一切尽收眼底,振袖一挥便有一阵无形的波动在空气中散开,像是一道透明的盾牌,那漫天而来的箭矢便被这透明的墙壁所阻,来势渐渐缓和下来。
“用你的灵力输入发带之中,快!”只来得及对背后之人说出这一句话,段霜洺的声音依然镇定而低沉,只是带了几分急切。
长箫在指尖旋转,划出一道墨绿的灵光,他抬手垂眸,将唇瓣凑近乐器,便有一阵哀伤婉转的乐曲柔柔的荡漾开了。
那是,白雪……吗?似乎并不太确定自己听到的曲子名为何,沈长聆将自己刚刚恢复的灵力缓缓的输入到手中柔软的发带上。
在白雪诡谲哀伤的音符中,手中的缎带变换了形状,在乘着夜色袭来的风中,沈长聆凭借着感觉用力向前一挥。
啪…一声沉闷的响声在眼前传来,月色已然被乌云笼罩了,连星辰都没有了,视觉早已失去了作用,只有耳朵还能分辨出四周的声响。
背后的男子依然安静地吹奏着,那乐曲似乎已经行进到了高潮的部分,曲风骤然变得诡谲起来,声音喑哑哀鸣,让人忍不住的背脊生寒……
好想哭啊,沈长聆一边用手中变换了形态的缎带击打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一边忍不住叹息到。
在这暗无天日的时空中,他似乎回到了那个漆黑而惨烈的梦中,一切变得沉闷起来,压抑的仿佛快要窒息……
这样恐怖的灵力,几乎可以令每一个听到它的人都心中哀戚,恨不得立刻死去才好。
手中的东西突然流转起来,有一道暖流从指尖传至全身,原本昏昏欲沉的灵台,也变得清晰了起来。
抬眼望去,哪还是什么梦中啊,不远处的石桥上,熄灭的灯笼在随风摆动,耳边依然是那首幽冷哀怨的箫声……
“你没事吧?”似乎是周围都已经尘埃落定了,等到沈长聆的耳边再也听不到那突如其来的袭击声后,他们仿佛又回到了现实世界。
“我没事。”冷静的摇了摇头,沈长聆转身对着男子说道。
他将火折子从怀中递给段霜洺,然后两个人便将岸边的灯笼缓缓地点亮了。
“刚刚是怎么了?”看着周围从四面八方奔走而来的几名侍卫打扮的人,在段霜洺的示意下,他们开始安静地收拾残局。
那些偷袭者们表情古怪的躺在地上,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像是正沉浸在某种不知名的梦境中无法自拔。
段霜洺冷漠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良久,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低头从一个黑衣人的怀中掏出一样东西。在昏黄而摇晃的光线下,他的脸阴晴不定,似乎是嗤笑了一声一般,他将手中的东西抛了过来。
“看看吧,就是这个。”段霜洺脸上的表情复杂,像是在怀念什么,又像是在哀悼什么,心灰如死。
那是一小块儿鎏金的牌子,漆黑却精巧,暗色的字体印刻在上面,却被同色的牌面遮挡住,看得并不是很清晰。
在努力确认上面的字形的时候,沈长聆听到了旁边人的一声轻叹:“现在,他是越来越不知道遮掩了……”
“什么时候我们之间需要你死我活了呢……”
最后那声仿佛只是自言自语,话语很轻,只是一出口就随风飘散在了湖面上远去,再也没有第二个人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