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做梦吗?段雪淮微开的眼皮中露出一线光亮,在那里仿佛有一个人正在焦急的望着他。
大概是错觉吧,他意识朦胧的想着,随即再也不动了。
不要睡过去啊,千万不要睡啊……沈长聆不断的搓着手,呵着气,努力的想让自己的掌心热起来,然后去温暖那张冰冷的脸庞。
可是,还是不动了,那双眼晴只是微微的颤抖了几下,便仿佛安心了一般,完全昏沉了过去。
该死的,他眼眶一热,用力的将埋在雪堆中的段雪淮抱起,大概是因为自己早已经精疲力尽的缘故,他一个踉跄,还未抱起的人便又随即轻轻的砸落到了原地,而他的手指也触到了一片热的出奇的东西。
那个是……他颤抖着手指,将香囊打开,随即惊喜的发现,那居然是烈焰花的花瓣,此刻,那早已被制成标本的花朵,却仿佛恢复了生命力一般,泛着莹莹的暖色微光。
“太好了……”顾不上自己被石子划破的手背,他将花瓣尽数取出,摆放了一个阵术置于段雪淮的心口处,随即双手环扣,做出了一个繁复的手势,捏诀用灵力将阵法启动。
如果有旁人在此的话,一定会感到十分的惊讶:本来应当消耗甚多的回春之术,在他的手中却如此飞快地使出,并且还获效颇丰……只是一会儿的时间,原本脸色青白的人,此刻居然有了微微的喘息,连体温也回升了。
“呼……”放下一口气,俯趴着感受到对方的心跳,沈长聆瘫倒在一旁,顾不上周身的冰雪,兀自喘息着。
就差一会儿,就差一会儿,对方生机就要泯灭了……
幸好,自己来的及时,不然,这层层的严寒就要将对方的性命带走了吧……
可是……他侧着脸无力的望向天空,冷白色的天空上,鹅毛般的雪花还是一朵接着一朵无情的向下逼来,沈长聆的心中一凉——在这被誉为无法逃脱的死亡之地的崎明山脉中,即使此刻性命得以保留,可是又要如何才能离开呢?
禽鸟不飞,险象环生,任凭是何等的高人都会迷失方向的冬季死亡之山,真的会给人一条出路吗?
不能再想下去了,如果真的无法逃出去的话,那么在死亡来临的前一刻,他也要奋力的挣脱才行。
不能就这么认命了啊!
奋力的从雪地上爬起,刚刚使用回春术而再度枯竭的灵力也只是好转了那么一丝,沈长聆面色发白的用力站起,将花瓣重新收好,塞在雪地里埋藏已久的人的心头。
将人背在身后,感受到背上那人心口处发出的阵阵余温,沈长聆突然感觉到安心了不少。
他撑着拐杖,仰望着满天的飘雪以后,选择了一条未走过的路,吃力地推开雪花向前走去。
积雪堆满的山路中,只有一道深深的雪痕在他的身后画下,然后被漫天飞舞的大雪覆盖。
此时,跳入崎明山脉中的段云潮却遭受到了一场精心策划的袭击。
“铮……”一声利器交错划过的声音激起了树上的落雪,一簇雪花洒下,然而周围的人却无心注意这小小的动静。
“三哥,你没事吧?”转换着步伐将人小心的护到身后,段云潮神色冷漠,看也不看得出声相问。
他的身后正有一个人,捂着被划伤的手臂靠在树上,不住的轻声咳嗽着。
窸窸窣窣的响动在林间传来,那是兵革之声振起的音波将碎雪击落的声音,一时间林间有如又下起了一场雪。
“我没事……”似乎是非常吃力的,用力喘息了好几下之后,段霜洺才青白着嘴唇吐出这句话。
他的伤势看上去并不深,然而灵力却已经被攻击得涣散了不少,刚刚一时之间只是依靠精妙的武功和对方周旋,连拿手的幻术都无法施展出来。
这场击杀开始于不久之前,原本做好的计划被人悉数看破,甚至于在和段雪淮分兵两路之后被人逼进了这崎明山脉之中,遭受到连番的攻击。
大多数人只知道这里被称为死亡之山,却不知道它为何被冠以此名。
段霜洺无奈的苦笑了一番,心中颓然:看样子内部真的出了内鬼啊,不然怎么会如此迅速又如此高效的制定出针对他们的计划。
如果所料不错的话,和他早已经分散开了的段雪淮恐怕此刻境况也非常不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