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猴出事后原来的伙计便都散去了,不知去了哪,铺子空余下来,无人上门,便一天天更似一年年的老去,里头脏乱结网。
听到刘哥想要租个铺面,便道别说是租了,便是贱价卖给你我都愿。
“这等好事?”
“当我愿意?还不是咱们这的,本就安静,不图什么飞黄腾达,哪里能跟那些繁华重镇比,空出来的地少说也得十几年才等到人,到那时这地没人来,早破破烂烂了,更是卖不出去了。”
刘哥听了一席话略有些动心,可还是依了原来只盘下一处,并未上头全买了下来。
那人再劝,刘哥也是不答应。
一事已完,还有更多的事,要请工匠来,还要想想买了后该如何做。
阿雪告诉他:“昨夜陆照阳与我说了,若是要弄些吃食,可得防着那酒肆的人,依管事的德行,少不得要与我们找麻烦。”
刘哥听闻此话,点头道:“我也想过,咱们镇上也有了,熟客必然是不肯到咱们这来尝鲜的,若说新客,不是我说笑,咱们这地能来邹家那般的高门大户已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那还有妄想,这也行不大通。”
阿雪绞着手问:“那可如何?”
“我倒想了个办法,虽说咱们比不得那酒肆厉害,可他们要到中午才开,做的都是些大菜,是忙活了一上午的人的去处,吃酒吃肉的,咱们啊便做早上的,不说这起早贪黑上工做活的,整日那些稀饭馒头的有何意思?要吃些有味的,见了咱们可不正好?”
阿雪原本听了连连点头,可却还是担心,道:“这样行么?”
“行不行可得试了才知。你到别多想,原是我拉了你来,不成也是我的缘故。”
阿雪笑道:“怎么能只算你的。”
此事定下,阿雪便有了干劲,刘哥很快寻了工匠来,将这铺子分开,做了隔面,陆照阳见阿雪整日都在外跑,回来时常大汗淋漓,睁着亮堂的眼,必先喝一壶子水,有时累得已是睁不开眼,却还拉着陆照阳傻笑。
陆照阳伏身在旁,见他都要睡迷瞪了,小嘴还叭叭能说会道,怕是几辈子的话都搁在这时候说了。
陆照阳问他今日都做了些什么了。
阿雪迷糊还能听见,算是魔痴了,一段话流出来,道是如何好奇见了那些工匠将一团石泥化腐朽为神奇,又道凑在刘哥家,该怎么定要做的吃食,偶有不确定的,便上灶头试了做,“是我生火哦——”
他如今可厉害了,陆照阳捏捏他,夸他,阿雪心想这可是什么美梦呀,于是捂着脸害羞起来。
陆照阳拨开他的手握住了,也是笑了,笑了一通后隐了下去,淡了神色,心中藏了些事,不能说出来叫他晓得。
原是他来去一路,总有吃不饱煎熬行乞者,倒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便是最为繁荣一等地的都城,那街上乞丐也处处有的,不是什么新鲜事。可不知怎么应当是早有疑虑,却不敢妄断,到了今日一份不安垂垂欲坠,指着街口又一个中年行乞者问道这人什么时候来的,前几日未见过。
问的人皆说没印象,道兴许后头新来的罢。
别人问怎么了?有什么奇怪?
陆照阳摇头,不再多说了。
阿雪一蹬脚,陆照阳回神看他,他睡迷了,发了汗,身上不爽快,闭眼气得乱蹬,陆照阳给他打扇子散热,阿雪便醒了,委屈说热,抬手摸了一把他,说你也热,都出汗了。
陆照阳一摸阿雪脖颈,已是细汗密集,便叫他起来擦擦身再睡。
阿雪伸手浸泡在盆里,一时叫井水舒意凉快了,撩水往脸上拍去,却是望梅止渴,还是热。
“若是能在水里泡着便好了。”
“你这身子骨别是要泡坏了。”陆照阳道,一说想到了什么,再问他:“倒有个法子,叫你水里泡了,却也不生病的。”
阿雪忙道什么法子?
陆照阳卷起袖子给他擦干脸,“从前我跟那些同窗好友热得不耐烦了,便去游水,不那么热了,正巧这里一片湖,不若带了你去,只是你落过水,怕你害怕。”
阿雪一听先是一愣诺诺不语,陆照阳当他是怕,便不提了,不料阿雪拉住他小声道:“我想同你一道去,我不会水,需得你带着我才行。”
“真不怕?”
“不怕,我想试试,你教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