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生_作者:童庭(18)

2019-03-05 童庭

  他想起自个那晚睡了过去,大早被打醒,成了那第一个吊起来的人,饿了三日,终支撑不住,此后再也不曾见到那张桌子。

  阿雪走过去,心道只看看,不摸。

  临到头,却又止不住放在这张陆照阳离开许久,冰冷的面上,一点也不滑,却还是拿脸贴上去,好似寻到了某种乐趣,趁着陆照阳不在,探出了那么点尾巴,他不学那教书先生,却学昨日那陆照阳灯下会神的模样,他不会写字,却画了个只有他懂得的图案,一边傻痴起来,又想以前的陆照阳可是否是在一张精美的桌前写字读书?这灯该是再亮些,不至于坏了眼睛,他又想陆照阳一双星目,生气起来吓人的很。

  他今日脖子便青了,可他却不敢拽着陆照阳要他道歉,又生了会憋屈的气,仔细一想,以前的日子好,谁愿意离开呢?陆照阳更是不用说了,阿雪想他至少也得是个富家子弟,锦衣罗缎,天天吃不完的鱼,自己带来的确实是他说的折煞了。

  阿雪误了时间,那管事的早等着了,一来便骂了几句,“知不知道咱们店都开了,一见你溜进来被宾客见了如何是好!”后见了脖子淤青,一时露出不堪的神色来,将人赶去后院。

  阿雪缩着脑袋不敢多说一字,那已堆了满盆,刘哥又提了一桶来,“你快别愣着了,今日怎么就迟了?”

  “一时睡迷了。”阿雪撒了小谎,刘哥道:“你可真能,那破屋子还能睡迷了。”

  “那屋子不破。”阿雪反驳。

  刘哥告诉他:“你还别不信,别看现在是能住人了,可你是不知道,那屋子本来是东娘子他们家的一处,因太破了,许久不曾修过了,也就是陆照阳来了,图个善心,说他初来乍到,没个地方落脚,就把这破屋低价贱卖给了人。”

  “这说明东娘子一家确实是好人。”

  “快别说了。”刘哥摇头道:“我可跟你说啊,那屋子当初破得,这价格咱们明眼人都看在心里,知道那根本值不了那个价!”

  阿雪便道:“既如此,那你们为什么不提醒他啊,少花这些钱了。”

  “嗨!这你说的,咱们跟陆照阳什么关系?一个是陌生人,一个是咱们这的富户,做些好事,虽然这事是坑了些,但好歹比镇上的房子便宜多了,也算是件功德。”

  阿雪想了想,道这事还是不地道。

  刘哥摇头,一副朽木不可雕也。

  阿雪却是不肯与他说了,心想陆照阳原也做过被人耍的事,还道自己呢!

  至晚间,阿雪回了家,陆照阳还未回来,人影也不见。

  他吃了点冷掉的窝窝,便觉得困,今日下来按理说是习惯了,却酸疼百倍,早早裹了被子,却不敢锁门,因陆照阳还未回来,他便不敢睡多熟。

  这可奇了怪,往日不曾见陆照阳下了工还不着家。

  阿雪等了会,几次犹豫间,想自己是否该去找他,可外头夜落下,月也不清晰,风又渐渐大了,云波泛起,十分吓人。

  就在这踌躇间,听得篱笆一声响,阿雪立马跳了起来,光脚开了门,外头果真黑得深,他只能颤着声:“陆……照阳?是你吗?”

  过会才有一声道:“嗯?”

  果真是他,阿雪放了心,陆照阳已走了过来,阿雪闻到一股酒味,只怕是陆照阳在外头吃了酒,才致这么晚回。

  吃了酒,就会醉,醉了便会打人。

  阿雪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绷紧着身子,却道:“你怎么不进来?外面冷。”

  陆照阳眨了几下眼,钝然地点头,阿雪侧着身子让他进到屋里来,这陆照阳吃了酒,除了迟钝外,便是愈加沉默,阿雪叫他他也不回。

  “陆照阳?”

  “陆照阳?”

  阿雪大着胆子叫他名字,陆照阳翻了个身闭上眼睛。这让阿雪放了心,睡了便好。

  他也迅速钻进被窝中,过会却发现陆照阳流眼泪了,“陆照阳?”

  阿雪探过脑袋:“你不要哭啊。”

  “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自然陆照阳是不回他的。

  阿雪替他擦去泪,原来陆照阳流的泪是与自己一样的,都是热的,他便靠得更近了,以前他经常见到人笑,各种笑,因他哭则满意地笑,因他痛也满意地笑,后来到了这就不是笑了,是各种讽,哭在这又起了另一个作用,打他,骂他,贬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