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他几次弄不出火来,外头越大的雨,越浓的雾,连手中的火石也看不大清了,阿雪提着心又怕了起来,蹲在门口好容易等来了陆照阳。
阿雪跳起,顾不得吃的,朝陆照阳怀里去,陆照阳说不行,他身上湿透了,阿雪赶紧回头拿出件干净的衣裳递给他。
陆照阳已脱了湿衣服,换上干净的,阿雪在他身后给他擦湿头发,看着他几下便将火打出来了,一会昏黄的火光便冒出来,小小的暖意烧大了,驱散了些些寒意。
“我方才打了许久都没弄出点火星子来。”
他说着,同时分开几段发,一下一下包裹在布里面吸水,使劲按压,一段擦完了要拿手试试还滴不滴水了。
陆照阳让他来暖暖身体,暂且不要管头发了,“你想学以后教你,不怎么难。”
阿雪终于将陆照阳的头发擦干了,这才慢吞爬到了他身旁坐下,刚坐下便觉得陆照阳身上凉,发现他鞋子也未穿,露出冻得红红的脚,便知定是在水里浸得时间久了,比自个还凉。
“我给你捂捂脚罢。”阿雪道,陆照阳笑了,阿雪已经伸手去碰,他没法便将脚送出去,阿雪紧紧裹在自个怀里,低头给他大大的脚哈热气,还一边问:“还冷吗?不能生冻疮啊。”
陆照阳很快说不冷了,“好了,热乎了。”
阿雪瞥他道:“骗我呢,还冷呢。”说着一根根脚指头摸过去,跟他争道:“你看还冰着呢!”
陆照阳哭笑不得说好好好,乖乖捂在阿雪怀里不动。
过会都是饿了,肚子叫,阿雪隐隐有些胃痛,这才放过陆照阳,陆照阳紧着处理了鱼夹在火边烤,烘了手暖了,才给阿雪暖肚子,“这吗?”
“再上面些。”
“这?”
阿雪惨白着脸点头,陆照阳轮番烘热了手给他热热,“你要是方才早些放我去弄鱼,指不定就不疼了,你看你上顿都是早晨的事了,饿了这么久肚子不疼到怪呢。”
数落好,陆照阳给他哼歌,是哄人睡的,阿雪闭着眼渐渐疼痛散去,一会鱼熟了,陆照阳又叫起他,二人分食一条鱼,河鱼多刺,有几次阿雪被刺到舌头,要伸手将刺拔了。
阿雪吃了几口没什么胃口,让陆照阳多吃,陆照阳撕了鱼肉,又逼着阿雪吃了几块,这才将剩下的都吃了。
二人就着外头的雨水洗净了手,合衣躺在一道,闭眼睡了。
不过片刻,陆照阳立马睁眼,恶恨问道:“谁!”
“这位郎君……”妇人道。
原是门外站着一位年轻妇人,这声吵醒了阿雪,迷糊望去,那妇人还带了个几岁孩子,同样狼狈不堪,妇人脸上更是愁容满面。
她见躲雨处是两名陌生男子,只她一个妇人家,不知里头人是否好人,这会她怀里的孩子却哭闹起来,由不得妇人犹豫,因此咬牙道:“不知能否借一席地歇息片刻?我带着孩子实在是走不动,想找个地方避避,再淋下去这孩子定会生病,求二位郎君大发慈悲,只些许地便可,我可向二位保证绝不发出任何动静!”
妇人说完,陆照阳审视片刻,却问她如今已晚,你一个妇人带着孩子出门你家人不管么?
谁知话毕,妇人面色一白,无口再言,陆照阳却转口道罢了,你进来罢。
妇人进来捡了一处远远的地坐下,开始哄怀里的孩子,阿雪此刻稍清醒了,睁眼看着妇人与小孩,爬起身来将早先擦头发的布递过去,道:“您拿这个擦擦罢,但早前我们也擦过头发,若不嫌弃……”
那妇人惊讶万分,侧脸瞄了眼陆照阳,一见他并未多显,便接下这布,露出疲惫酸琐的笑:“多谢郎君。”
阿雪又躺回去,过会道:“我感觉她们好可怜,那小孩也浑身湿透了。”
“你怎么不说话?”阿雪没听见陆照阳动静,抬眼瞧,却见他蹙起好看的眉,眼里沉重的心事。
阿雪忙问怎么了?
陆照阳道:“你不觉得奇怪?她一个娘子带了个孩子,却是一点包裹物什都没,出门也该带些准备的东西,便说伞,衣服之类的,必是要带着的,如何任凭自个的孩子淋了这般久的雨?”
阿雪答不出来。
这晚睡得不好,阿雪说不出一些湿重的东西堵在心口,待他醒了,陆照阳也早醒了,紧盯着外头不停的雨,但比昨日小了些。